蔡胥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所有的感伤、所有的复杂情绪都被这滔天的怒火烧成了灰烬！他猛地蹬地，引气入体后那缕微薄却异常凝练的真炁瞬间灌入双腿，新生的肌肉爆发出远超常人的力量！
砰！
地面被踏出一个浅坑！碎石飞溅！
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子要把这破石头生吞活剥的狠劲儿，朝着祭坛残骸中最大、符文残留最多的一块黑色基石猛冲过去！右拳紧握，丹田那缕元气被他疯狂压榨，全部凝聚在拳锋之上！拳头上甚至蒙上了一层极其稀薄、几乎看不见的淡白色微光（引气入体初期，元气外显极其微弱）！
“破——！”
凝聚了所有怒火和力量的一拳，毫无花哨地、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那块布满暗红污秽符文的黑色基石上！
咚——！！！
一声沉闷得如同敲击朽木的巨响在地牢中炸开！
预想中的碎石飞溅没有发生。
蔡胥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像是砸在了一块烧红的、浇筑了千百层精钢的生铁坨子上！一股沛然莫御、冰冷刺骨又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反震之力，如同跗骨之蛆，顺着他的拳头、手臂，蛮横无比地倒灌而入！
咔嚓！
蔡胥清晰地听到了自己手腕骨头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呻吟！剧痛瞬间席卷整条右臂！
“呃啊！”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被那股巨大的反震之力狠狠弹飞出去，像个破麻袋一样凌空倒翻了几个跟头，“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几丈外的碎石堆里，摔得他七荤八素，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咙口涌上一股腥甜！
他挣扎着抬起头，顾不上擦掉嘴角溢出的血丝，死死盯着那块被他击中的黑色基石。
完好无损！
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那基石上残留的暗红符文，在他拳头击中的瞬间，似乎微微亮了一下，流淌过一丝极其隐晦的邪异光泽。此刻，那些符文仿佛带着嘲弄，在因果瞳术的视野下，那些探入地底的暗红丝线甚至更活跃了几分，从地脉中抽取能量的速度似乎…还加快了一丝？
“妈的…怎么会…” 蔡胥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股冰冷的无力感混合着更炽烈的愤怒，瞬间淹没了全身。他引气入体了！他感觉自己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可面对这该死的祭坛残骸，竟然连块石头皮都蹭不掉？
他不信邪！
“操！老子拆了你！” 蔡胥红着眼睛，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目光凶狠地在狼藉的地牢里扫视，最终落在不远处一根断裂的、足有手臂粗细、锈迹斑斑的铁栅栏上。
他扑过去，双手握住那沉重的铁棍，入手冰凉沉重。他低吼一声，将丹田里那缕真炁疯狂灌注到双臂，新生的肌肉贲张，血管如同蚯蚓般凸起！
“给——我——开！”
蔡胥抡圆了胳膊，将那根沉重的铁棍当做开山巨斧，带着全身的力量和引气入体后的爆发力，朝着祭坛基石的棱角处，狠狠抡砸下去！
呜——！
铁棍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呼啸！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西溅！
这一次的反震之力更加恐怖！蔡胥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沿着铁棍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首流！那沉重的铁棍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远处的石壁上，砸出一个浅坑，又弹落在地。
而蔡胥自己，则被那股巨力震得双臂发麻，胸口剧痛，再次踉跄着倒退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哇地吐出一小口鲜血！丹田里那缕真炁被震得涣散不堪，几乎溃灭！
再看那祭坛基石，被铁棍砸中的棱角处…依旧光洁如新！别说碎裂，连个白印子都没留下！反倒是那根粗铁棍的顶端，被崩掉了一大块，扭曲变形！
“嗬…嗬…” 蔡胥瘫坐在冰冷的碎石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鲜血从崩裂的虎口滴落，染红了身下的碎石。他死死盯着那块沉默、冰冷、仿佛在无声嘲笑着他所有努力的黑色祭坛基石，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凝成实质喷出来！
愤怒！滔天的愤怒！
像岩浆一样在他血管里奔涌，烧得他浑身发烫，却又被一股更深的、冰冷的无力感死死按在原地！
他引气入体了！
他觉醒了因果瞳术！
他炸死了玄骨老狗！
他超度了亡魂！
可面对这祭坛的残骸，这罪恶源头的最后一点污秽残留…他竟然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拼尽全力，连撼动它一丝一毫都做不到！那些被献祭的灵魂，他们的痛苦，他们的绝望，难道就永远要被禁锢在这块破石头里，成为滋养污秽的养料？这贼老天，难道真的就任由这种邪物存留于世？！
【滴！检测到宿主精神剧烈波动！目标物（未知祭坛残骸）能量等级过高！结构蕴含低阶规则之力（献祭、禁锢、汲取）！以宿主当前引气入体初期境界及物理手段，无法造成有效破坏！强行攻击将引发规则反噬！】
反天道系统冰冷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如同最后的一盆冰水，浇在了蔡胥熊熊燃烧的怒火和无力感上。
“规则之力…反噬…” 蔡胥咀嚼着这两个词，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看着那纹丝不动的祭坛基石，一股前所未有的憋屈和恨意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恨这祭坛的坚固！恨玄骨老狗的阴毒！更恨自己此刻的弱小！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边的碎石地上！
砰！
拳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啊——！！！” 他仰头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嘶吼！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地牢里回荡，充满了不甘、愤怒和无处发泄的狂暴！
吼声渐歇。
蔡胥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染血的拳头紧握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不再看那祭坛残骸一眼。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疯掉。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那些空寂的囚笼前。目光扫过那些保持着最后解脱姿态的枯骨，眼神复杂。愤怒依旧在心底燃烧，但多了一丝沉甸甸的东西。
他弯下腰，用那双染血的手，开始费力地搬动地上那些散乱的、相对平整的石块，将它们一块块垒在囚笼前。动作笨拙，甚至有些粗鲁，碎石棱角划破了他新身的皮肤。他没有工具，只能用手刨，用肩扛。
汗水混合着血水，顺着他新生的、线条还不算分明的脊背滑落。他沉默地干着，像一头固执的、舔舐伤口的野兽。
每一块垒起的石头，都像是砸在他心头的重锤，提醒着他刚才的无力，也压抑着那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恨火。
不知过了多久，十几个简陋得甚至称不上坟茔的石堆，歪歪扭扭地出现在空寂的囚笼前。
蔡胥站在这些石堆前，满手是血，浑身沾满灰尘和汗渍，狼狈不堪。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地牢里污浊的空气带着血腥和尘土的味道。然后，他对着这片埋葬着无名苦难的角落，对着那块依旧散发着污秽气息的祭坛残骸方向，用一种嘶哑、却斩钉截铁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等着。”
“老子迟早回来。”
“把这块破石头，碾成粉！”
“连这破洞，一起拆了！”
“给老子…等着！”
声音不大，却像淬了火的钉子，狠狠楔进这片死寂的地牢里。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和不死不休的狠劲。说完，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狰狞的祭坛残骸，仿佛要将它的样子刻进骨头里，然后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被炸得半塌的甬道走去。
脚步踉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却透着一股被恨火淬炼过的、孤狼般的决绝。
你们安息吧，我会回来亲手拆掉这个破祭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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