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对冲之下,四十丈距离转瞬即逝。
眼瞅着私卒君子已经冲到扶苏面前二十丈,扶苏依旧拉硬弓、执长箭,瞄准私卒君子中身穿精良甲胄的高级将领,箭矢轮射!
在这个距离下,由扶苏射出的三棱长杆箭已经可以力透重甲!
凡是被扶苏盯上的敌军将领,无论身穿何等甲胄,无一幸免,尽数中箭落马!
但这个距离却也进入到了无诸部善射骑士的射程之中。
眼见扶苏右前方有私卒君子持弓搭箭,苏赫巴鲁当即策马前冲至扶苏右前方一丈,双手举起一面如门板大小的兽面铜方盾,怒声厉喝:“贼子!安敢伤额撑犁?!”
在没有马镫和马鞍的时代,骑射交战极不灵活。
除了少数左利手或双手皆利的将领之外,否则所有骑士都只能向前、左两个方向射出箭矢。
如今苏赫巴鲁持大盾抗在扶苏右侧,便以手中盾为扶苏封死了大半敌军箭矢袭来的路线!
扶苏低头看了眼身上完全能挡得住寻常骑射弓的重甲,又看了眼如一幢铁塔般挡在右侧的苏赫巴鲁,虽然觉得苏赫巴鲁此举没什么意义,却还是心生感动。
但还没等扶苏开口夸赞,阿尔斯楞便已跃马前冲至扶苏身前,用自己的身体封住了余下敌军箭矢袭来的路线,同时左手持骑射短弓,右手取箭略略瞄准面前一名私卒君子便是一箭飙射。
没等箭矢命中敌军,阿尔斯楞已经取出第二根箭矢搭在弓弦上,同时大喝:“阻额撑犁者,死!”
在面对由越人构成的私卒君子时,阿尔斯楞终于用手中弓矢诠释了何谓马背上的民族!何谓骑射无过于胡!
“封侯封王,只在今日!”
“君子们,冲杀!区区十八人而已,我等必胜!”
“大王施重恩于我等,今当以死报偿!”
“前部君子!既然弓矢无用,那便弃弓取枪,阵斩贼首!”
阿尔斯楞手中弓弦剧颤如琴弦,箭矢如泼水般绵延不绝,却难以浇灭封王封侯的熊熊野心!
一名名私卒君子或是举盾、或是以甲胄硬抗箭雨继续前冲,完全不吝性命。
眼瞅着五名私卒君子弃弓换枪冲至阿尔斯楞面前一丈范围,阿尔斯楞牙关紧咬,将手中箭瞄准正前方敌军,无视了另外四杆刺来的长枪,嘶声咆哮:“额必魂归撑犁宫!”
但阿尔斯楞手中箭才刚离弦,一杆长箭便擦着阿尔斯楞的肩膀正中阿尔斯楞右前方的一名敌军。
同时两杆长枪自阿尔斯楞左右两侧同时刺出。
杨武一枪正中一名敌军心口,苏角则是先以手中枪挑飞两杆长枪,而后手腕一抖,以枪做铍,用枪刃划破了两名敌军的咽喉!
杨武沉声喝令:“敌已抵近,轻骑后退!”
“好生护卫陛下,无须担忧前方。”
“三丈之内,有吾无敌!”
苏角亢奋咆哮:“吾乃大秦上卿苏角,谁敢与吾决一死战!”
阿尔斯楞下意识的放缓马速,将锋锐之位让给苏角和杨武,而后转身去看方才那一箭来自何方。
便见扶苏爽朗大笑:“爱卿何必急于回宫?”
“朕还需爱卿为朕南征北战,讨伐不臣!”
看着扶苏手中那支与方才越过他肩膀一般无二的长杆羽箭,再看向将他保护在身后的苏角、杨武二人,阿尔斯楞真切的意识到,扶苏连同其麾下重臣都把他视作同僚、战友、臣民。
把他视作一个和秦人一般无二的人!
眼眶微红,阿尔斯楞嘶声高呼:“臣必为撑犁效死!”
扶苏手中弓转向另一名身穿重甲的私卒君子,长箭离弦,肆意大笑:“朕却唯愿爱卿亲手接过朕所赐硬弓!”
“朕已毙敌十七,爱卿还当奋勇!”
阿尔斯楞心头战意顿时鼎沸,正声高呼:“臣必不负撑犁期许!”
扶苏亲自以硬弓射杀敌军中高层将领,申屠嘉持长弓狙击敌军神射,解决远处高威胁敌军。
阿尔斯楞、宝音、骆甲等善骑射者簇拥在扶苏身侧,以身体为扶苏遮掩暗箭的同时持骑弓速射十丈内之敌。
苏角、杨武担任锋锐,挺长枪开坦途,李必、陈婴等悍将居于左右后三方阻截抵近之敌。
又有苏赫巴鲁持巨盾贴身为扶苏挡下明枪暗箭。
扶苏部军阵确实只有十八人。
可是纵观天下,能挡得住如此军阵冲锋的又有几支兵马?
更遑论扶苏并非正面冲阵,而是趁私卒君子军阵散乱之际,突袭其空虚薄弱的前部侧腰!
仅只片刻,杨武便一枪挑翻了面前最后一名敌军!
看着前方坦途,扶苏大喝:“戒备身后暗箭!”
“全速冲锋离阵!”
一声令下,十八骑集体加速冲出私卒君子阵中。
只留下一地私卒君子的鲜血和尸体!
眼睁睁看着扶苏破阵而去,戈嘲声音颤颤:“仅只一轮冲阵,至少杀百将五人、什长二十余人,士卒百余!”
“难怪贼首胆敢仅率十七骑冲阵。”
“这十七骑究竟是何等悍将?!”
私卒君子们奋勇冲锋只求封侯封王。
但扶苏身边十七骑中的绝大多数都有资格凭勇武封王!
此战看似我众敌寡,但双方战力之间的差距却大到让人绝望,不知要付出多少私卒君子的性命才能歼灭扶苏。
无诸也脸色微微发白的失声道:“秦皇传位不看才智,只重勇武乎?!”
无诸依旧觉得扶苏仅率十七骑抵近劝降的行为很蠢。
但无诸却不得不承认,这位秦国二世皇帝手中那柄硬弓实在让人胆寒!
此刻的无诸无比庆幸。
虽然他之前完全不相信铜鱼所说的扶苏能骑射百丈,却终究留了几分小心,没有亲自上前。
否则此刻他的额头恐怕也已镶着一根长杆箭了!
戈嘲转头看向无诸,不确定的发问:“大王,还要再追杀吗?”
无诸看着才刚逃出数十丈的扶苏,毫不犹豫道:“追!”
“传令私卒君子,继续追杀!不求生擒,只求斩首、纠缠!”
“传令右军,兵分两路,一路沿颖水北上,务必阻截贼首与贼军主力合兵之途,一路向北急行,配合私卒君子围歼贼首!”
“贼首身侧仅有十七骑!仅仅只有十七骑而已!”
“他们也是人,是人就会累,他们胯下的战马也会累,他们所携箭矢、粮草都是有限的,他们不可能继续如此悍勇的冲杀下去!”
“不惜一切代价,必要趁此良机阵斩贼首!”
无诸已经挑明了反贼身份,无诸还是胡亥部的先锋,无诸与扶苏之间必定要决一死战!
诚然,现在阵斩扶苏可能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无论如何,扶苏身侧都只有十七骑而已。
付出十倍折损拿不下,那就付出百倍折损,千倍折损,定能拿下扶苏!
但等扶苏与其主力合兵,无诸即便是付出全军覆没的代价也未必能斩扶苏。
更重要的是,敌军皇帝就在眼前,就在眼前啊!
谁能错过如此一战定胜负的良机?!
戈嘲刚欲应令,便见扶苏竟然不再奔逃,反而立足于私卒君子东北方向七十丈之地!
扶苏他停下来了!
扶苏他面对百倍之敌,竟是横马弯弓,以箭矢射杀私卒君子!
无诸见状,怒发冲冠,嘶声质问:“贼首视本将如无物乎?!”
戈嘲没有回答,因为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扶苏压根没把无诸并其麾下兵马当人看!
无诸怒声厉喝:“令!本将亲……”
但扶苏手中那横穿长空的箭矢却略略压下了无诸的怒火,迫使无诸改口道:“戈嘲亲率私卒君子上前纠缠、抵近围杀!”
戈嘲:?
面对暴怒的无诸,戈嘲只能点头:“唯!”
令亲兵族人皆持盾,戈嘲策马前冲,亲率前部私卒君子向扶苏发起冲锋!
扶苏见状啧声道:“朕亲自冲阵,又驻马射杀六名贼军,贼将方才再令贼军前冲?”
“如此无胆怯懦,还做什么乱臣贼子!”
杨武顿觉心累。
陛下,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贼将无胆怯懦,而是陛下您太疯了?
杨武陪着小心道:“七十丈距离不够我军转向击敌侧翼。”
“末将谏,从速后撤!”
扶苏颔首道:“理应如此!”
“转进东北!”
扶苏终于还弓于背,勒马转向,加速奔走。
但杨武却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来。
只因扶苏才刚跑出几百丈,就又突然转向东南,冲向无诸部右军后部侧翼!
趁着无诸部右军反应不及之际,扶苏抽冷子抵近其十丈之内,十八骑拉弓速射三轮过后,又一勒缰绳转向西北,插向私卒君子的侧后翼。
扶苏部毕竟人少,每一次出击只能斩杀百余人。
但扶苏这左搂一拳右摸一把完全不像是在逃命的姿态却是把无诸的肺都快气炸了!
“贼子!好胆贼子!”无诸双眼赤红,嘶声怒吼:“本将乃是闽越王!”
“昔秦始皇帝派重兵来攻,依旧要对本将以礼相待,尊本将为君长!”
“今汝却如此戏弄本将?!”
“传令戈嘲令!私卒君子与右军合围,主动暴露破绽诱敌转进东北,迫敌入清谷。”
“借清谷地利封锁贼首转进空间,困而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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