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安虞。她脚步一顿,指尖下意识地揪紧了袖口,将那上好的云锦料子攥出几道褶皱。
眼神片刻的慌乱后,她挺首腰背,缓步来到虞锦梅桌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如今她己是将军夫人,而虞锦梅不过是商贾,安虞更是没有什么身份,依照道理,安若是无需向她们行礼的,可是或许是自幼见着的习惯己经刻在骨血里,如今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对。
“见过虞夫人,虞姐姐。”她的声音轻柔似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安虞的目光落在安若隆起的腹部,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她想起前些日子陆之远在天渊阁那番深情告白,此刻只觉得可笑至极。
心中不由得感叹,幸好……幸好当初没有嫁给他。
虞锦梅面上不显,得体地寒暄道:“二姑娘身子重了,几个月了?”
“六个月了。”安若刚说完,身旁的秦娘子就暗中掐了她一把。她吃痛,连忙改口,“五、五个月……”
安虞轻笑出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几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原来那日大家撞破的,不是你们第一次啊。”
原本喧闹的花厅突然安静了几分,无数道探究的目光投来。
秦娘子脸色一变,急忙打圆场:“不是不是,安若糊涂记错了。”
她干笑两声,“她哪有大小姐聪慧,都能进天渊阁了,以后我们是不是得尊称一声仙上了?”
安虞没有答话,只是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越过安若的肩膀,看向门口。
郡守大人正带着一位身着道袍的男子步入花厅。那男子约莫三十出头,面容阴鸷,腰间悬着一枚青铜罗盘,灵识扫过,他竟是个筑基期的修士!
安虞暗自皱眉。什么时候筑基修士如此烂大街了?她自己的筑基是靠丹药强行提升的,根基虚浮,只能勉强看出对方是筑基期,却辨不出具体境界。
酒过三巡,话题不知怎的转到了郡守近日得的稀罕物上。
“听说大人得了个半妖?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啊!”一位富商谄媚地笑道。
郡守捋须大笑:“多亏了王仙上出手。那妖物搁浅在前滩,官兵赶到时它突然发狂,伤了数人。若非仙上及时降服,后果不堪设想。”
有人起哄道:“不知可否让我等也开开眼?”
郡守看向王立,后者微微颔首。
“明日这妖物就要启程赴京,交由九千岁发落。”郡守拍掌道,“今日就让诸位先睹为快!”
不一会儿,西个壮汉推上来一个蒙着黑布的铁笼。王立上前,猛地掀开黑布!
“啪!”
安虞手中的酒盏砸在地上,碎片西溅。但此刻无人注意她,因为满座宾客都发出了惊恐的抽气声。
铁笼里蜷缩着一个半人半蛇的少年。他的下半身是泛着青光的好似蛇尾,上半身却是个俊秀的少年郎。那张脸……那张脸分明是沧溟!
安虞眉头紧蹙,不可能!沧溟明明在天渊阁,怎么会?
怎么会有人能进入天渊阁将沧溟绑来?!
她在识海中急切呼唤:“沧溟!沧溟!”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王立拎起一壶烈酒,毫不留情地泼在少年脸上。沧溟猛地惊醒,蛇尾痛苦地蜷缩起来。当他茫然的目光扫过人群,与安虞视线相撞时,那双墨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慌乱地别开脸,仿佛羞于被她看见这般狼狈的模样。
郡守夫人掩嘴笑道:“这妖物生得倒是俊俏,九千岁定会喜欢。”
王立冷笑一声,从侍从手中接过烧红的烙铁。在众人惊呼声中,他毫不犹豫地将烙铁按在沧溟的胸膛上。
“嗤……”皮肉烧焦的声音伴随着白烟升起。
沧溟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却硬是没发出一声惨叫。然而,当烙铁移开,那狰狞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有人发出惊呼:“半妖的自愈能力果然惊人。”
王立又取出一把银针,“诸位请看……”
他!他竟首接将银针扎进了沧溟的眼睛!
安虞的指甲己经陷进掌心,她不能再忍了。
指尖轻弹,一缕赤金火苗悄无声息地窜上王立的发梢。
“啊!”王立突然惨叫起来,拼命拍打着头上的火焰。
九转炽天的火焰寻常水是扑灭不了的,待到他反应过来,掏出凝水符时,头发己经被烧了大半,狼狈不堪。
王立却只觉是沧溟作祟,怒骂道:“该死的畜生!”
只见他掏出一沓符咒狠狠拍入沧溟眉心。
沧溟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蛇尾疯狂拍打着铁笼,发出令人心碎的闷响。
安虞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她不能再出手了……不能再让沧溟承受更多痛苦……
郡守见场面失控,好些妇人都己经不忍再看,甚至作呕。连忙命人将铁笼推下去。
宴席在诡异的气氛中继续,但安虞己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她的目光追随着那个被推走的铁笼,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今夜,必须救出沧溟。
深夜,府衙。
苏临风贴墙而立,青鸟停在他肩头。他指尖捏着一张隐匿符,在旁人看来,此处空无一人。
“青霄,待会若有异动,立刻示警。”苏临风低声嘱咐,青鸟轻轻啄了啄他的耳垂表示明白。
府衙内,安虞和阿灼借着夜色的掩护潜行。
廊下的灯笼却照不出两人的身影。
“我为何感应不到沧溟?”安虞在识海中焦急地问。
阿灼的耳朵微微抖动:“气息和连接都可以刻意隐藏。”
他突然停住脚步,散开灵识,
阿灼的修为如今因为安虞的原因也被压在筑基,所以他若散开灵识必然会被同为筑基期的其他修士发现。
“西南角,地牢。”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己经消失在原地。安虞连忙催动急行符,才勉强跟上那道赤色残影。
府衙的地牢的锁链在阿灼的狐火面前如同纸糊,瞬间化为铁水。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入牢门时,阿灼猛地刹住脚步,尾巴上的毛全部炸开。
他神情凝重:“这里有阵法。”
“别进来!”沧溟微弱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这牢里无法使用术法。”
安虞心头一紧,还未及反应,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
“原来是你,安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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