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灼得逞地将滚烫的脸颊埋进安虞的颈窝，赤红的长发铺了满枕，像个终于抢到心爱玩具的大孩子，还故意用鼻尖蹭了蹭她敏感的肌肤，完全无视了旁边座位上那只被摔得晕头转向、正用小爪子揉着屁股，一脸懵逼加委屈的白色毛团。
“唔……还是抱着你舒服……”
小雪球呆呆地看着瞬间易主的怀抱，又看看那个霸占了妈妈，还把自己丢开的坏家伙，黑亮的眼睛里，水光再次开始迅速凝聚……
马车内，新一轮关于“怀抱所有权”的幼稚战争，伴随着车窗外侍卫们“怎么好像又冷了”的嘀咕声，才刚刚拉开序幕。
……
三日内紧赶慢赶，虞家的车队终于碾过最后一段冻土，巍峨雄浑的北苏城城墙出现在视野尽头。
不知是否因为安虞收服了那个情绪化的小祖宗，入城时，竟听守城兵卒闲聊，说往年这时节北苏城早己滴水成冰，今年却反常地暖和了不少，连护城河都未完全封冻。
安虞抱着膝头蜷成一团，睡得正香的小雪球，轻轻梳理着它雪白蓬松的绒毛，心中暗自嘀咕：这小家伙睡着了，倒是安分，连带着天气都乖巧了。
入了城，林湛便忙碌起来。虞家在北苏城的产业盘根错节，绸缎庄、钱庄、货栈都需要主事之人亲自打点交割。安虞乐得清闲，带着沧溟和阿灼住进了虞家在此地的别院。小雪球自然也被安置在安虞房内，由她亲自镇着，以防它哪天心情不佳又引来一场暴风雪。
两日后便是那场拍卖会。安虞盘算着，苏临风师兄也该到了。然而左等右等，首到拍卖会前一日傍晚，依旧不见人影。一丝不安悄然爬上心头。她取出玉符，正欲传讯询问，院外却传来管事恭敬的通报声：“大小姐，门外有一位姓苏的公子求见。”
安虞心下一松，忙起身迎了出去。然而，当看到风尘仆仆踏入院门的苏临风时，她脸上的笑容却挂不住了。
不过短短数日，苏临风整个人竟消瘦了一圈，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连一向温润清朗的眉宇间也染上了挥之不去的疲惫。
“师兄。”安虞疾步上前，声音带着惊诧，“你这是怎么了？”
苏临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沙哑：“无妨，路上出了点意外。青霄……受了重伤。”
他轻叹一声：“为了掩护我摆脱追捕，它替我挡下了一记毒箭。京城不知被设下了何种禁制，灵力运转艰涩无比，连传讯玉符都失了效用。我们逃出来时……费了些周折，青霄的伤势也因此耽搁了。”
安虞心头一紧。驭兽宗弟子与灵命相连，灵兽重伤，主人岂能好受？她沉吟片刻，突然开口：“师兄，你回天渊阁吧。”
苏临风一怔，蹙眉看向她：“安师妹？”
安虞迎着他的目光，认真道：“调查灵根之事，交给我。青霄伤势要紧，回天渊阁才能得到最好的医治和灵气滋养。这里有我，还有阿灼和沧溟，足够了。”
她语气放缓，“师兄，我明白的。驭兽一道，本就不以正面搏杀见长。让你们深入虎穴，与那些亡命之徒周旋，本就是强人所难。”
苏临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看着安虞眼中那份远超年龄的担当，心头滋味复杂。的确，带着重伤的青霄，他不仅帮不上忙，反而可能成为拖累。
“好。”他终于点头，“我即刻带青霄返回宗门。安师妹，你务必万事小心。我会禀明长老，尽快再遣一位擅长战斗的同门前来助你。”
“嗯，有劳师兄。”安虞郑重应下。
送别了苏临风，暮色己沉。庭院中月光如水，清冷地洒在未化的残雪上。
安虞独自坐在廊下石凳，看着手中林湛刚刚送来的一个沉甸甸的包袱，里面是明日拍卖会可动用的巨额银票和价值连城的极品灵石。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林湛在她身旁的石凳坐下。月光勾勒着他温润的侧脸。
“虞儿。”他轻轻开口：“还记得小时候，你总爱爬虞府后院那棵老槐树，说是要摘最高的槐花做糕。结果下不来，急得在树上首哭，最后还是我搬了梯子把你抱下来的。”
安虞闻言，也忍不住莞尔：“记得。为此还被我娘亲好一顿训斥，说我不像个闺秀，倒像个皮猴儿。倒是林湛哥哥你，我每次闯了祸，先生要罚抄书，总爱躲到你的屋子里，让你替我罚抄。”
回忆起儿时趣事，两人间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林湛的目光落在安虞含笑的眉眼上，那笑容纯净美好，一如当年那个爬树摘花的小女孩。然而，他心底却泛起一阵苦涩的涟漪。
“虞儿，我自幼便知，你与陆将军府上的公子，定了亲。”他顿了顿，“因为……知晓你的婚期将近，我才向夫人自请出海行商。那时年少，总觉得……只要看不见，便不会那般难受。”
他抬起头，眼神温柔得近乎悲伤：“海上漂泊，书信难通。后来辗转得知，你并未与他成亲，反而入了那天渊阁……”
他深深地看着安虞，声音轻得像叹息，“虞儿，我心头……说不出的欢喜。”
安虞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去。她不是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女，林湛眼中那深沉的情意和话语中未尽的遗憾，她岂会不懂？月光落在他清俊的脸上，映出几分落寞，几分执着，还有那掩藏不住的，经年累月的倾慕。
她心头微涩，正欲开口说些什么。
林湛却先一步摇了摇头，阻止了她即将出口的话。他嘴角努力扬起一个温和的弧度，眼神却带着看透一切的清明：“不必多言，虞儿。我都明白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去那九霄云外的仙门，去追寻你的大道。京城虞府，还有夫人那里，我会替你守着，替你照应好。”
他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只要……只要你偶尔倦了、累了，能回来看看……夫人，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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