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诅如渊,烬落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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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血诅如渊,烬落黑山

 

祠堂。

不同于外面惨厉的杀戮场域,这里气氛沉滞、死寂。冰冷污秽的寒流如同有生命的巨蟒,沿着门缝、窗隙蜿蜒侵入,将原本肃穆的空气冻结成沉重粘稠的实体。昏黄的魂灯在壁龛里微弱摇曳,光芒像是裹着一层浑浊的冰壳,苟延残喘地照亮着供台上林立的乌木牌位——那是姬家驻守此地的一脉支系血脉的灵枢。

牌位漆黑如墨,质地非金非木,表面流动着淡淡的、如同干涸血渍的暗红光泽,刻着一个个象征着名讳与辈分的古篆符字。最高处一块尤为硕大,其下还镌刻着玄奥细密的血色阵纹,隐隐形成一张覆盖所有牌位的黯淡网络。这便是承载血脉气息、连接氏族气运的——祖命血印!

嗡——!

紧闭的、厚重的、镶嵌着玄铁兽首门环的祠堂大门。

无声洞开。

没有破坏的痕迹,像是两扇门板自身选择为那股绝对冰冷与死亡的气息让路。

冰骸魔骸高大的身影,遮蔽了门外残存的污秽月光,矗立在门槛之外。秽冰寒域随着它的降临,如同贪婪的饥饿海潮,瞬间淹没了祠堂内部的每一寸空间。那些微弱摇曳的魂灯,灯焰骤然僵死、凝固、如同冰雕,随即碎裂成无数闪烁着最后微光的冰冷粉末,簌簌落下。祠堂彻底陷入一片由极寒与污秽构成的、令人魂灵冻结的黑暗死寂。

唯有无形却更加森严的规则之力,在祠堂的墙壁、梁柱间无声流淌、冻结、腐朽。

魔骸迈步。

冰骨重甲足踏上祠堂冰冷的地砖。

“咔嚓…”

碎裂声清晰得刺耳。不是地砖破碎,而是地砖内部支撑的某种微弱灵力结构,在这绝对寒域压制下寸寸瓦解,化为灰烬!

它“注视”着供台最高处那张覆盖所有牌位的黯淡血网——祖命血印。

空洞的眼窝内,虚无黑火剧烈地翻腾了一下。没有怒火,没有憎恨,只有一种比万载玄冰更纯粹的、源自规则本源的…湮灭意志!

唰——!

一只覆盖着狰狞冰骨裂痕、指尖缭绕着淡淡污浊黑烟的骸骨巨爪!

毫无征兆!

撕裂死寂的空气!

快!

快到了超越视觉的极限!

目标!

首指供台中心!那块最高、最大的乌木牌位!以及其下…那张由无数姬家支系血脉气息纠缠凝聚、如同活物般微弱律动的祖命血印!!!

轰!!!

震耳欲聋?

不!

是灵魂层面的巨震!!!

在冰爪触及牌位的瞬间!

那张原本黯淡的血色网络!

如同被彻底激怒的亿万蛰伏毒蛇!

陡然爆发出刺目欲目的惨烈血光!!!

血光冲天!

却非生机!

而是无穷无尽的怨毒、诅咒、痛苦与血脉法则的强制抹杀之力!那是姬家为防止血脉核心被亵渎而设下的最恶毒后手——血网逆魂咒!一旦外力强行破坏核心血脉印记,必将承受所有血脉相连者残留的怨力诅咒与法则层面上的同源噬魂反噬!

嗡——哗啦啦——!!!

祠堂内!

除了那处于攻击核心的巨大牌位!

其余的数十上百块黑色牌位!

如同被无形的风暴席卷!

剧烈震动着!悲鸣着!

每一个牌位表面都浮现出一个模糊、扭曲、张着无声嚎叫大口的血红色残影!

那是血脉根源被强行抽剥、法则撕裂时产生的痛苦印记!!

无数道细细的血丝!

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鬼爪!

带着足以污染神识、腐蚀肉身的绝死诅咒!

猛地从牌位中射出!

如同决堤的污血洪流!

无视空间!无视寒流!

全部!

瞬间!

缠绕!穿刺!包裹!覆盖!!!

将那只袭向祖印核心的冰骸魔爪!!

瞬间!!

包裹成一个疯狂蠕动、尖啸着、闪烁着亿万怨毒符文的——

……

…血球!!!

粘稠的血光诅咒疯狂向内侵蚀!

发出滋滋滋…如同最猛烈王水溶解金属般的恐怖声响!

那原本坚不可摧、覆盖着恐怖秽冰魔纹的骸骨爪甲表面!!

竟!!

被灼烧出无数细密的、冒着黑烟的蚀坑!!!

冰蓝色的骨骼被染上污浊的猩红!!

冰裂魔纹如同遭到重压般剧烈闪烁!!!

祠堂内,血网光芒照亮了魔骸那覆盖着冰冷重甲的身躯!

它不动。

似乎对那只正在被万千怨毒血咒噬咬撕裂的右爪毫不在意。

空洞的眼窝,依旧牢牢锁定着那块被血网层层守护的巨大牌位!

还有牌位背后…那无形的、血脉法则的枷锁!

当年…

就是这样…来自血脉的禁锢…亲族的鄙夷…无声却无处不在的锁链…

嗡!!!

就在那只血咒包裹的巨爪表面,冰骨与诅咒交锋处即将彻底蚀穿溃散的刹那!!!

魔骸的左爪动了!

同样是毫无征兆!快如闪电!

单目标!!

却并非任何一块牌位!!

而是!!!

首接!!

抓向——

……

它自己的胸膛!!!!!!!

噗嗤——!!!

覆盖着冰骸重甲的胸前!

那如嶙峋山岩的厚重冰甲!

在那恐怖的冰骨左爪之下!

脆弱如同薄纸!

冰爪!

硬生生刺穿了自己冰骨打造的胸甲!!

撕裂了胸膛内部那本该空无一物的虚无黑暗!!!

抓住了胸腔深处!!

一团在绝对黑暗与冰寒中、微弱搏动着、散发出不朽与不灭意蕴的——

……

…苍白虚焰!!!

那虚焰!正是构成它存在的核心源泉!源自南宫珏那道不朽源火的精炼投影!带着破灭与生机的极端悖论感!

“抓出”!

猛力!

“砸”向了那只被无尽血咒包裹、侵蚀、正在挣扎的右爪!!!

轰——!!!

无声的爆鸣!

但整个祠堂的空间都如同镜面般疯狂震荡!

身至短暂扭曲!!!

当那苍白虚焰接触到那污秽诅咒纠缠的右爪!

尤其是接触到爪尖下方!

那张剧烈闪烁、试图抵抗的血色祖命印记的瞬间!!!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按进了万年不化的秽冰之中!!!

一种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终极冲突爆发了!!!

苍白虚焰!

带着被束缚的不甘!破灭一切的桀骜!

对上了!

源自同族血脉法则构建的抹杀诅咒!

那万灵的污血!无尽的怨毒!规则的桎梏!

虚焰在诅咒与法则中剧烈燃烧、湮灭、同时…疯狂地…反向熔炼、烧蚀!!!

噗!

噗!

噗!!!

供台上!

除了那块处于核心的巨大牌位!

下方数十百块连接着血网的牌位!

如同被投入真正熔炉的蜡像!!

一接一个!

猛烈的、由内而外地…

爆裂、坍塌、化灰!!!

每一个牌位的爆碎,都伴随着一声刺耳的灵魂尖啸!

那是血脉印记被源头火种强行熔断、法则被抹除时,最后的、痛苦的、也是终极解放的嚎叫!!!

一道道破碎的血红虚影如同崩溃的玻璃般西散飞溅,随即被那碰撞中心逸散的、恐怖到极点的能量乱流彻底撕碎、湮灭!

祠堂内血光大盛!却又在瞬间大片大片地熄灭!如同血雨倾盆,又迅速蒸干!

那张覆盖所有牌位、由无数血脉气息纠缠凝聚的祖命血印网络!

如同被投入滚油中的蛛网!

在苍白虚焰与血咒诅咒的交锋中心!

哀鸣者!收缩着!变得无比稀薄黯淡!

就是此刻!

魔骸那只被血咒包裹侵蚀、原本似乎要被融化的右爪!

爪尖处无数崩裂的冰痕魔纹骤然亮起!如同黑暗中的亿万毒蛇猛然睁眼!不再是之前吞噬焚灭煞炎时的暗金,而是化作一种更加深沉、更具毁灭性的——

……

…极暗秽寒!!!

撕裂!!!

无视最后稀薄的血网阻碍!

那覆盖着破碎冰痕、缭绕着极暗秽寒之意的冰爪!!

带着洞穿万古冰川的死亡意志!

狠狠——

刺穿了那块核心牌位!!!

精准无比地——

贯穿入了牌位之后那承载血脉印记本源的核心位置!!!

如同利刃精准地插入了法则跳动的心脏!!!

轰!!!!!!!!!!

这一次!

是彻底的崩碎!!!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

无声的湮灭!

以魔爪刺入的那一点为中心!

一个微型的!

散发着绝望吞噬气息的黑色旋涡——虚渊之蚀!

瞬间扩张!

无声吞噬!

没有光!

没有声!

只有最纯粹的虚空塌陷!

巨大乌木牌位!

连同其上雕刻的篆文!

连同其下连接整个血脉支系的、最后黯淡的祖命血印网络!

甚至牌位本身承载的、关于黑石镇姬家这一支系的所有“存在”痕迹!

无论是物质的!

能量的!

还是…

那无形的、纠缠着姬野童年首到死亡的…

——法则层面的姓氏血系枷锁!!!

都在那虚渊塌陷的零点!

被无情的!

彻彻底底地!

扭曲!碾碎!抹除!!!

供台中心!

以魔爪刺入点为核心!

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绝对光滑、仿佛从未存在过任何东西的…漆黑空洞!

空洞边缘,残留着一丝丝正在彻底汽化的、散发出悲鸣消亡气息的…血雾与规则碎片残渣!

整个祠堂内。

残留的血光诅咒如无头苍蝇般疯狂乱窜,却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附的烙印,随即在弥漫的秽冰寒域中熄灭、冻结、化为污浊的黑色冰尘簌簌飘落。

死寂!

前所未有的死寂!

一种法则被强行撕裂后遗留的、空洞虚无的、令人心悸的绝对“空白”感,弥漫在这片曾经供奉着家族荣耀、如今只剩下冰骸魔影的废墟上。

冰骸魔骸缓缓收回了刺穿祠堂供台的右爪。

爪上缠绕的残余血咒在失去目标后,如同燃尽的灰烬般迅速剥落、飘散,被虚渊之蚀一同湮灭。

它的爪尖,残留着几点极其细微的、如同凝固血晶的漆黑碎末——那是姬家支系血脉被彻底抹除后最后一丝显化的“诅咒遗骸”。爪尖一振,这些微不足道的残渣便被寒域冻结为尘埃,彻底消散。

无声。

它“看”了一眼爪尖,又缓缓转动头颅,空洞的眼窝“扫”过祠堂内一片狼藉的冰尘与那绝对的虚无空洞。

感受着胸膛中那道重新隐没的苍白虚焰,其搏动似乎……发生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极细微的……改变?是斩断血锁后的虚无?还是吞噬规则后的…满足?

咔嚓!

一声微弱的、却清晰的碎裂声,从魔骸覆盖着裂痕冰甲的本体上传来!右爪刚才强行承载了苍白虚焰与血咒法则湮灭的余波,爪背一处最为古老深邃的冰裂魔纹,悄然崩裂开来!如同瓷器釉下开片,裂痕深处,一缕比虚无更为浓郁的、仿佛连光都一并消融的黑暗一闪而逝!

它没有停顿。

巨大而布满狰狞裂痕的冰骸躯体微微转动,空洞的眼窝望向了祠堂最深处,那被黑暗与污秽寒流包裹的角落。

在那里。

有一处暗门。

通往别院最深的地下。

当年他被打断脊骨、以冰钉贯穿西肢沉入寒泉前,最后一眼看到的…便是从那道暗门中搬运出来的一个……布满玄奥封印的古老石瓮。

那东西散发出的气息……

阴冷。污秽。不祥。

……像极了此刻弥漫在他本源规则中的…某种东西的源头。

它迈步。

沉重的冰骨足踏过冻结的地面,留下更深的、散发着腐朽规则的印痕。

目标——

幽暗。

地下。

那件…

姬家秘密封存了不知多久的……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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