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酒香混着桃花气息钻入鼻腔,云逍皱了皱眉,意识从混沌中缓缓浮起。耳边传来炭火噼啪声与酒液沸腾的咕嘟声,还有...哼着小调的慵懒女声?
"三月三...桃花落...一剑西来...天外客..."
他猛地睁眼,入目是低矮的茅草屋顶,阳光透过缝隙洒落斑驳光影。身下是铺着粗布的被褥,胸前伤口被某种紫色药膏覆盖,散发着与少女给的紫晶相似的气息。
"哟,醒啦?"白衣女子背对着他蹲在火塘边,手持青竹酒勺搅动陶罐里沸腾的桃酿。她依旧笼罩在朦胧剑意中,唯有腰间那枚"天外"剑印清晰可见,"你这一觉睡得够沉,整整三天。"
"三天?!"云逍撑起身子,星核本源传来刺痛,但比预想中好很多。记忆如潮水回涌——灰烬海、紫晶宫少女、星骸之主...最后的紫金光柱中,他分明看到了...
"那丫头没事。"女子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头也不回地舀了勺桃酿,"星辉族的逃生手段多着呢,比你想象的更安全。"
云逍松了口气,这才有暇打量西周。这是一间简陋的山野茅屋,墙上挂着几串风干药草,墙角堆着农具。窗外是漫山遍野的桃林,粉白花瓣随风飘落,恍若世外桃源。
"这是哪?"
"桃花坞。"女子转身,虽然面容模糊,但能感觉到她在笑,"星骸那小子绝对想不到,你会躲在凡人的村落里。"
凡人?云逍这才注意到,窗外远处有农夫扛着柴禾走过,几个孩童追逐嬉戏。更远处的田埂上,老黄牛慢悠悠地甩着尾巴。炊烟袅袅间,竟是一派人间烟火气。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女子递来一碗桃酿,"尝尝?用你给的紫晶当酒引,效果不错。"
酒液呈琥珀色,表面浮着几片新鲜桃花。云逍浅尝一口,甘冽中带着星辉特有的清凉,入喉后化作暖流滋养经脉。更神奇的是,胸口的紫晶药膏与酒液共鸣,加速了伤势愈合。
"多谢前辈相救。"他郑重抱拳,"不知该如何称呼?"
"叫白姨就行。"女子摆摆手,"别前辈前辈的,显老。"
云逍嘴角抽了抽。这位能一剑逼退暗金巨手的存在,真实年龄怕是能当他祖奶奶的祖奶奶。
"白...姨。"他艰难改口,"星辉族与葬星之器有何关联?那少女..."
"打住。"白姨突然竖起食指,"疗伤期间不谈正事,这是规矩。"她指了指窗外,"去村里转转吧,沾点人间烟火气对你伤势有好处。记住,你现在是个养伤的游侠,别露馅。"
云逍还想追问,茅屋木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探头进来,手里捧着个粗陶碗:"白姐姐,娘亲让我送新摘的枇杷来...呀!大哥哥醒啦!"
女孩约莫六七岁,脸蛋红扑扑的,粗布衣裳上沾着泥点。她小跑进来,把装满金黄枇杷的陶碗放在云逍床边:"娘亲说受伤的人吃枇杷好得快!"
云逍怔住了。前世修行千年,早己习惯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多久没见过这样纯粹的善意了?
"谢谢。"他拿起一颗枇杷,指尖传来阳光晒过的温暖。咬破薄皮,酸甜汁液溢满口腔,竟比任何灵果都让人舒心。
小女孩好奇地打量他:"大哥哥的伤还疼吗?前被白姐姐背回来时,全身都是血,可吓人了。"
"小蝶!"门外传来妇人呼唤,"别打扰客人休息!"
"来啦!"女孩吐了吐舌头,蹦跳着往外跑,到门口又回头,"大哥哥,晚上村里有灯会,可热闹啦!你要来看呀!"
木门开合间,阳光与孩童的笑声一同泻入。云逍捏着半颗枇杷,突然理解了白姨的用意。在这充满生机的红尘中,连星骸之主带来的阴霾都淡了几分。
"换上这个。"白姨丢来一套粗布衣衫,"你的战袍太扎眼了。"
日落西山时,云逍跟着村民走向村中央的打谷场。他穿着褐色短打,腰间悬着白姨给的木剑,看上去就像个寻常的江湖客。沿途不断有村民打招呼,热情得让他有些不适应。
"云小哥来啦?"卖炊饼的老汉掀开蒸笼,"刚出笼的槐花饼,尝尝?"
"后生,伤好些没?"拄拐的老妪从篮子里摸出几个红鸡蛋,"自家养的芦花鸡下的,补身子!"
更让他愕然的是,几个半大孩子围着他要听江湖故事。云逍只好随口编些侠客传说,听得孩子们眼睛发亮。
打谷场上挂满彩纸灯笼,中央燃着篝火。村民们搬来自酿的米酒,年轻的男女围着火堆对歌起舞。小蝶拽着他的衣角往人群里拉:"大哥哥快来!要放烟花啦!"
"咻——砰!"
第一朵烟花在夜空绽放时,云逍仰头望着那转瞬即逝的光华,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前世追求力量巅峰,却忘了最初修行的本心是什么。
"给。"白姨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递来一支糖画,"凤凰涅槃的造型,适合你。"
糖画在火光中晶莹剔透,凤凰展翅的姿态栩栩如生。云逍接过,舌尖触及甜腻的糖稀,竟比任何珍馐都美味。
"修行者总以为超凡脱俗才是正道。"白姨望着欢闹的人群,声音轻得像在自语,"却忘了人间烟火...才是淬炼道心的真火。"
云逍心头一震。是啊,若无守护这烟火人间的觉悟,再强的力量又有何意义?
正思索间,夜空突然飘来一片不合时节的乌云。云逍瞳孔骤缩——那不是云,而是密密麻麻的...蚀星虫群!
"白姨..."他低声道。
"看到了。"白姨咬了口糖画,语气依旧轻松,"星骸那小子挺下血本啊,连蚀星虫母都派出来了。"
村民们浑然不觉危险临近,仍在欢笑歌舞。小蝶拉着几个孩子跑到云逍面前:"大哥哥,给我们舞剑好不好?"
望着女孩纯真的笑脸,云逍握紧了木剑。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当年洛苼为何愿为素不相识的凡人赴死——有些东西,值得用生命守护。
"好啊。"他揉了揉小蝶的发顶,转身走向打谷场中央。木剑虽无锋,但剑意可斩星河。
"借剑一用。"白姨突然按住他肩膀,将自己的佩剑抛来,"青霄太久没饮血了。"
剑出鞘的刹那,云逍浑身一震。这柄看似普通的青锋剑,竟蕴含着斩断星河的恐怖剑意!剑身靠近剑格处,刻着两个古朴小字:天外。
"别急着出手。"白姨传音道,"先看看虫子们的目标。"
虫群在村子上空盘旋,却诡异地没有降落。领头的蚀星虫母体型堪比山岳,腹部星云漩涡中浮现出星骸之主的虚影。
"交出...天权碎片..."机械的声音在云逍识海响起,"否则...葬了...这方人间..."
云逍冷笑。原来星骸之主投鼠忌器,怕伤及天权碎片才不敢强攻。他正要回应,远处山路上突然亮起一点熟悉的紫光!
"那是..."
紫光渐近,化作一道娇小身影——正是紫晶宫中的少女!她穿着粗布衣裙,发间别着朵野桃花,看上去就像个寻常村姑。但手中那柄莹紫短剑,却散发着令蚀星虫躁动的气息。
"大骗子!"少女冲到云逍面前,眼眶通红,"说什么断后...自己差点神魂俱灭!"
云逍哑然。这嗔怪的语气,与记忆中的洛苼一模一样。
虫母发出刺耳嘶鸣,虫群如黑云压城。少女转身举剑,紫光冲天而起:"星辉族洛璃在此!要战便战!"
她剑锋所指,夜空突然亮起七颗星辰,排列成勺状——正是北斗天权星位!
"原来她叫洛璃..."云逍心中微暖。姓洛,又有星辉族特征,必是洛苼血脉无疑。
蚀星虫母腹部星云剧烈旋转,正要发动攻击,白姨突然叹了口气:"好好的灯会..."
她摘下发间桃枝,随手抛向空中。桃枝迎风而长,眨眼化作千丈巨木,满树桃花纷扬洒落。每一片花瓣都化作凌厉剑意,将蚀星虫群绞成齑粉!
虫母发出凄厉哀嚎,转身就逃。白姨轻笑一声,并指如剑轻轻一划。
"铮——!"
清越剑鸣响彻九霄,一道雪亮剑光自桃树顶端斩出,瞬间贯穿虫母身躯!余势不减,首入云霄,将隐藏在虚空中的星辰巨眼...一分为二!
"星骸小子,再敢窥视人间..."白姨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彻骨,"斩的就不是投影了。"
天地重归寂静,只剩桃花簌簌飘落。村民们浑然不知刚逃过一劫,还在为这"意外烟花"欢呼。小蝶蹦跳着接住一片桃花,惊喜道:"大哥哥快看!三月里下桃花雪啦!"
云逍望着收剑入鞘的白姨,终于确信——这位"白姨",绝对是凌驾星主境之上的存在!
洛璃气鼓鼓地拽他袖子:"发什么呆?你的伤..."
话未说完,她突然瞪大双眼。云逍顺着她视线低头,发现胸前的紫晶药膏正在发光,与少女颈间佩戴的紫晶吊坠...产生共鸣!
"这是..."洛璃声音发颤,"母亲留给我的另一半星辉本源...怎么会在你这里?"
白姨咬断最后一口糖画,笑眯眯道:"这下有得聊了。走吧,回屋说。"她转身走向茅屋,哼起小调:
"三月三...桃花落...前尘往事...慢慢说..."
夜风拂过打谷场,带着桃香与烟火气。云逍望着洛璃与记忆中重叠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灯会或许才是他重生以来...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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