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啊！”
林月娇又一次从噩梦里面惊醒，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黏黏腻腻的。
窗外的天都还未亮，黑黑的，隐隐约约透着月光。
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夏婵会把自己烧死。
对了，那个小丫鬟呢，她又去哪了？
而林月娇要找的人，此刻就在林烟棠的房里。
她恢复好后，就跪在了林烟棠面前：“谢大小姐救了奴婢一命，奴婢以后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大小姐。”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鸭蛋，以前娘亲说，贱名好养活。奴婢以后想要跟着小姐，这名不好听，恳请小姐赐名。”
林烟棠看了她一眼，廋弱的像一捆柴。
竟然却是个机灵的小丫鬟。
“那就叫地锦吧。”
“谢谢小姐赐名！不过小姐，奴婢可以问问，地锦是什么意思吗？”
“这种草本生命力顽强，铺地而生，田间、石缝都能长出来，顺着大树、砖瓦便能不断地向上攀爬。”
地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没读过书，其实觉得鸭蛋也不错。
鸭蛋能吃，而且很好吃，可是娘亲死后，她再也不敢奢望吃这种好东西，甚至很多年没有吃饱饭了。
但是在大小姐这里，她己经吃了两天的饱饭了。
所以她开始期待像大小姐说的那样，顽强地，拼命地活下去。
林烟棠对地锦很是怜惜。
桃枝问地锦：“你之前在府里做什么的，家里人呢，怎么几乎没瞧过你？”
地锦低下头，有些难堪，却老老实实讲起她的事情。
“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娘说钱不够，治不了，我对爹没什么印象了。”
“娘亲最开始是府里做针线的，嬷嬷人好，就叫我帮忙，或者做点杂活，府里就会给我饭吃。”
“可是后来，娘被二夫人选中，指给了二老爷。”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娘做了二老爷的暖脚婢。”
桃枝和梨枝听着，都不敢搭话。
暖脚婢虽然是天天接触主子，却是最低贱不过。
大夫人是不允许这样的存在。
地锦的目光很悲伤，想起从前那些日子。
她的娘亲身子娇小，也许是日子太苦了，反倒是格外耐冻耐饿，或许就是这点被选中的吧。
二夫人说：“你也得学着，以后你娘不经用了，你就顶上去。”
也许是因为这句话，娘亲从未叫苦叫累。
她知道娘亲要做什么，每天都要洗干净了，先暖被窝，再帮二老爷暖脚。
冬天的时候，老爷应酬回来晚，困了也不敢睡，像床上的活炭盆，被老爷踢了，还得像狗一样拱过去。
如果只是冷还好，可女子总有那么几天要来月事，冰凉的脚放在小腹那里，痛得钻心。
“娘亲太苦了，她不想让我去替，自己又受不住，只能听二夫人安排吃一些发热的药，可那药伤身子。”
“后来那年，二老爷去了，娘亲也投井没了。”
说到这里，地锦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她们知道，地锦的娘亲一死，地锦也没什么用，看着碍眼，没人护着她，自然打发去做一些脏活累活。
所以平日里大丫鬟是根本瞧不见她的。
“都过去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林烟棠轻声宽慰。
她说不出什么别的话，事己至此，只能叫她们平日里多拿点好吃的给地锦。
实在是太瘦了。
地锦狠狠点头：“小姐，是你救了奴婢，你说什么奴婢都听。”
林烟棠眉眼松快地笑笑，让桃枝把人带下去休息了。
也许是听了地锦说的，梨枝心中对夏婵最后的那点顾虑也没有了。
地锦都这么难了，夹缝里努力活着，给她个白馒头都能傻笑半天，二小姐和夏婵居然还要杀了她！
“小姐，二小姐和夏婵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林烟棠摇摇头：“其实我也不太明白。”
她觉得林月娇有时候很聪明，但或许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梨枝想起刚刚地锦说的，心有嘁嘁：“没想到二老爷和二夫人私下是那样的人。”
林烟棠回想了一下这个早逝的二叔。
最是端方古板的一个人，时常把规矩挂在嘴边，除了二夫人，他也没有什么妾室，似乎一心都铺在仕途上。
至于二夫人，惯是个会装贤良大度的人，一张脸笑如春风，待人总透着和煦。
谁能想到二房的丫鬟会过成那样。
“这事恐怕有些不好办。”林烟棠说：“这段时间让地锦少出现在人前，最好一首待在栖云苑，我得想个办法将她的卖身契拿到我手上。”
林月娇心中有鬼，大概是不会大张旗鼓的来找。
二夫人本就不看重地锦，如今新夫人快进门了，管家权也要交出去，她自顾不暇。
或许，可以让新夫人帮她拿到卖身契。
如她所想的，二房现在是一团糟。
林月娇心里很后悔，她错过了假死的机会，又折了一个夏婵。
想来很有可能是夏婵绑了那小丫鬟却被她逃了，慌乱里点燃了火。
“废物！废物！这事情都做不好。”林月娇从床榻走到门口，又从门口走到桌边。
想起昨天和江文轩的争执，她就忍不住想摔东西。
吴嬷嬷来敲门：“小姐，江大少爷来了，他还送了东西过来，想跟你见见。”
林月娇愣了一下。
“让他等等，我要换身衣裳。”
林月娇一边赶紧替自己上层淡妆遮一遮黑眼圈，一边心想着：就该让他等！
江文轩今日是提着礼物来道歉的。
他知晓昨天那一幕太不堪，故而今天来了，就告诉老夫人和二夫人：“请伯府放心，娘说了，待过几月娇娇一及笄，娘就叫人来提亲。”
听到他摆出明确态度，老夫人也是满意：“娇娇昨日受了惊吓，你去瞧瞧她吧。”
江文轩这才来的。
他等的有点不耐烦，可见到林月娇的时候，不由得盯着她看。
一张鹅蛋脸嫩的仿若剥壳的荔枝，大大的杏仁眼无辜可爱，睫毛卷翘，长发微扬。
今日林月娇还特地换上一套织金马面裙，腰间的丝绦上挂着两枚小巧的玉玦，随着她的走动叮咚作响，清泉一般。
“娇娇，你今日真好看，瞧见你没事，我就安心了。”
江文轩声音都柔和了几分。
林月娇在看到他那张帅脸的那一刻，心头的火气莫名下去了一半。
她委屈地嘟嘟嘴：“江哥哥，你怎么不去找姐姐，反而来找我。”
“你将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不来找你。”江文轩走近了些，手里还拿着两串冰糖葫芦：“来，你喜欢吃的。”
“别的礼物交给吴嬷嬷了，你待会回房去看，昨日是我不对，语气急了一些，你原谅我好不好。”
江文轩的眼神温柔极了，看得林月娇心头火热。
她拿过糖葫芦，小口小口吃起来。
见她可爱，江文轩用手去擦她唇角边的糖渣。
两人眼神对视，他的手便顺势停留在林月娇的唇上，轻轻着。
“江文轩，你混账！你马上就要娶烟棠了，怎么能跑来撩拨娇娇！”
林泽突然从一旁冲了出来，一拳打在江文轩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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