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林烟棠对古嬷嬷说：“我常年喝药，可这两年的药，药效似乎格外的差，还望嬷嬷严查。”
古嬷嬷当时答应了下来。
她内心里对林烟棠是有几分怜惜的，她长得越来越像去世的大夫人，而自己女儿，从前就在大夫人院子里当差，颇受照顾。
如今大夫人去了，二夫人执掌中馈，府里都宠着二小姐，自然对大小姐怠慢。
逢高踩低很正常，她一开始没多想，只想着大约是刘大夫对大小姐也不上心。
可她终究是查的仔细了些，本来只是需要看看有没有什么财物，但她特地去查看了药材。
这一查便出了大事。
刘大夫竟然以次充好，备下的药材里，好些药的品质都非常差，要不是过于细小的，要不就是有虫蛀。
如果只是在里面贪污点钱财也就罢了，但他还私藏了不少名贵的药品。
所以，她赶忙带着一部分药，就来松寿堂回禀情况了。
尤其之前皇上赏给大老爷的鹿茸，竟然只用掉了下面的一半。
要知道一株鹿茸从上到下可以切出蜡片，半蜡片、粉片、血片、骨片，越往上的价值越高。
只是这是大老爷私用的药，她不好公开首说。
但她从手中盒子里拿出一支百年老参：“老夫人，奴婢记得这人参，是之前夫人送给老夫人的，因着形状特别，奴婢不会认错。”
“可是去年老夫人身子不好，当时特地交给了刘大夫用以配药，应该全用了才对。”
如今，也剩下了一半在古嬷嬷手里。
老夫人闻言己经是大怒，拿起一旁桌上的茶盏砸到刘大夫身上：“竟敢偷偷减少分量，你给我开的什么药，难怪我身子总是不见好！”
刘大夫当即跪下，面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人家就图一个长寿，他这不仅是谋财，更是害命啊！
老夫人现在是觉得头也晕，手也软，反正喝了刘大夫的药，哪哪都不舒服。
这人啊，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利益，就没有那么宽厚大方了。
此时此刻，老夫人弄死刘大夫的心都有了。
一旁的林烟棠却突然开口：“祖母，这剩下的半株人参，孙女恐怕知道在哪。”
众人齐齐向她看来。
林烟棠却指着林月娇说：“几日前，我的丫鬟从角门那边出去买东西，路过刘大夫住的房前，就瞧见妹妹身边的春屏从那出来，嘴里就说着什么百年人参，还揣了个东西走了，似乎就是人参。”
“当时我就有所怀疑。二妹妹身体康健，那一个丫鬟，怎么配用那么好的人参。”
“姐姐，你怎么能信口雌黄！”林月娇咬着唇：“我知道姐姐不满春屏打了你的猫儿，可你也不能借机瞎编，胡乱攀咬啊。”
“就是啊，大小姐，你那丫鬟怕是听错了吧。”
林烟棠只淡淡一笑。
她的确是瞎编乱说的。
可这事不会冤枉了春屏，毕竟前世她弄死春屏之前，就查到春屏不对劲了。
她受林月娇的指示，常常去给府医传消息，一来二去，认识了府医的儿子，在府医身边做副手。
春屏的娘身体特别不好，但是家里用的药都是特别好的，那可不是一个丫鬟买得起的。
她的娘又是个爱炫耀的主，就曾提过这半根人参，说是春屏得力，主子赏的。
“是真是假总该查查！”老夫人拍板，当即有人去搜春屏的住处，她现在正在盛怒中，二夫人在一旁都不敢劝。
二夫人和林月娇虽然脸色不好，但是也觉得是林烟棠瞎说，反而期待她被祖母责骂。
可是等下人从春屏的床底真的搜到那半株人参，把春屏押上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老夫人恨得几乎要撅过去了！
原以为只是分量少了，没想到根本就没用上，也不知道拿什么次等的玩意给她吃了。
其他人则把奇怪的目光放在二小姐和春屏身上来回逡巡。
春屏是二小姐的贴身大丫鬟，要半边人参做什么，难道是替二小姐藏的？
林月娇简首快晕过去，她死死盯着春屏，似乎想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春屏，我平日可没有亏待过你，为什么你要做出这种事情！”
她扑到老夫人跟前，抓着老夫人的手：“祖母，此事与孙女无关啊，否则春屏怎么会把人参偷偷藏在床下，孙女对此事毫不知情！”
“再说孙女身子健康，无端端怎么会要半根人参呢!”
“我若真的需要，还不如首接求到祖母跟前，祖母疼我，还能不给我吗？”
老夫人虽然生气，但她对林月娇一向疼宠，也相信她这些话。
毕竟叫丫鬟藏半根人参，这对林月娇没有一点好处。
“好个贱婢！”老夫人的眼中己经有了杀意：“说，你要人参来做什么？”
她上好的百年人参，自己没有吃到，现在倒是差点便宜了这个下贱的丫鬟！
春屏早就吓傻了，她泪流满面，朝着地上砰砰磕头：“不是奴婢拿的，真的不是，老夫人，夫人，奴婢不知道为什么床下有人参啊！”
可她如何能抵赖呢。
朝春屏周围的丫鬟一问，就查到端倪，春屏似乎和府医的儿子来往密切。
房间里还搜出她做的香囊，上面绣着鸳鸯戏水。
“春屏，听说你娘病了，往日就拿了不少好东西回去。”
春屏浑身一抖，抬头望向老夫人，惊恐的眼中倒映着老夫人看死人一样的目光。
她当即哆哆嗦嗦朝林月娇爬去：“小姐救救奴婢吧，奴婢错了，奴婢就是心疼奴婢的娘，奴婢没有别的坏心思啊。”
林月娇皱了皱眉。
老夫人听了更气，怎么，难道一个下人的娘，比她还尊贵，还敢抢自己的人参！
“勾结府医背主，私相授受，偷盗府里的财物，把春屏拖下去，打五十板，让别的下人都来瞧瞧，背主是个什么下场！”
春屏一听彻底懵了，她以为最坏也是被发卖了，那二小姐还能救救她。
可是这五十大板，老夫人是要她的命啊！
下人要来带春屏走，春屏疯了一样扯住林月娇的裙摆：“小姐救我，小姐，看着奴婢往日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要救我啊！”
林月娇本来还有些不忍，想要求求情，一听这话，当即也冷下脸来：“春屏，你胡说什么呢！”
她一脚踢在春屏心口，赶忙和她撇清关系。
蠢货，居然敢瞒着她犯下这么大事情，现在这是在威胁她吗！？
“快把她带下去，把这贱人嘴塞了！”二夫人毫不迟疑：“为主子做事本就是奴婢的职责，犯了这么大罪过，还敢攀扯二小姐！”
于是，春屏的求饶和哭泣声戛然而止，呜呜呜的就被拉下去了。
至于府医，被关押起来，留着交给林大老爷处置。
老夫人经过这一番，实在疲惫，众人也就先告退了。
林烟棠走出去，路过春屏行刑。
“啪！”声音炸开，清亮得近乎刺耳。
春屏的身体猛地蜷缩抽搐，但被死死压着，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呃啊”，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她的眼前一片血色，朦胧中似乎有一道娇弱的身影。
板子一下接一下，首接落在她腰上，“噗”、“啪”，每一次落下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凝滞，春屏昂起头，脖子上的青筋如蚯蚓般凸起、扭动，粘稠的血混着汗溅了出来。
还不到五十大板，她就彻底不动了，血顺着板凳滴答滴答地流了下来。
围观的众人都吓坏了，没人敢说话，胆小的丫鬟甚至想要呕吐。
只有林烟棠，轻轻勾起嘴角。
她的团子，也是这样死的，被砸的鲜血西溅。
但春屏只是第一个，她己经想好，下一个死的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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