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愿望

蝉鸣初歇的清晨，沈知夏推着摆满手工饰品的小推车，车把上系着的风铃叮当作响。母亲戴着遮阳帽坐在旁边的折叠椅上，戴着老花镜仔细地给新到的发绳系蝴蝶结，晨光为她两鬓的白发镀上温柔的金边。

“老姐姐，这发夹怎么卖？”卖糖画的大爷晃悠过来，故意板着脸讨价还价，“给我孙女来十个！”母亲笑着嗔怪：“又打趣我！”抬手将包好的饰品递过去，动作虽慢，却满是从容。沈知夏望着这一幕，想起几个月前病床上虚弱的母亲，眼眶不禁发热。

女孩带着同学们来帮忙布置摊位，支起的小黑板上画着可爱的手绘海报，还贴着“欢迎光临夏夏手作铺”的标语。阳光透过悬挂的串灯，在摊位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影。穿碎花裙的小姑娘举着零钱蹦蹦跳跳地跑来：“姐姐，我要那个樱花发夹！妈妈说你救了奶奶，要谢谢我！”

收摊时，沈知夏和母亲坐在巷口的石凳上，数着今天的收入。铁皮盒里除了硬币，还躺着几颗糖果、手写的感谢纸条，甚至有小朋友画的蜡笔画。母亲将画小心地叠好，放进随身的布包里：“这些都是咱们的宝贝。”

暮色渐浓，夜市的灯火次第亮起。沈知夏望着热闹的街巷，身旁母亲的笑声混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格外动听。那些在病痛与困境中挣扎的日子，此刻都化作了掌心的温度，而她知道，往后的每一个清晨与黄昏，都将如这盛开的繁花般，充满希望。

暮色漫过青石板时，沈知夏收完最后一个发夹，转头看见母亲正和卖炒粉的阿姨热络地说话。铝制餐盒里盛着刚出锅的蛋炒饭，金黄的米粒裹着青豆虾仁，阿姨又往盒里塞了个卤蛋：“给大姐补补身子！”

母女俩坐在小推车旁的木凳上，共享这一份冒着热气的晚餐。母亲把卤蛋切成两半，将大的那块放进沈知夏的勺子里：“多吃点，你看都瘦了。”路灯的光斜斜切过餐盒，照见母亲筷子尖夹着的虾仁，正颤巍巍地往她碗里送。

远处飘来糖炒栗子的甜香，卖烤红薯的大爷忽然晃过来，往她们手里各塞了个烤得流蜜的红薯：“刚出炉的，暖手！”沈知夏咬开焦香的外皮，甜糯的内里烫得首哈气，却看见母亲正用手绢仔细包着红薯皮——那是要带回家给楼下流浪猫的。

夜市的喧嚣渐渐退潮，母女俩收拾好摊位。母亲忽然从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绿豆糕：“白天那个小姑娘塞的，说让你尝尝。”月光下，两人分食着这块带着体温的甜糕，听着巷口传来的蟋蟀声，忽然觉得，这人间烟火里的粗茶淡饭，竟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珍贵。

九月的梧桐叶开始簌簌飘落，沈知夏的“夏夏手作”摊位前支起了崭新的木质招牌。林小满踩着高跟鞋跑来，手里挥舞着平板电脑：“快看！我们的线上店铺浏览量破万了！”阳光穿过她新烫的卷发，在摊位上投下跳动的光斑，旁边堆放着刚到货的刺绣丝线，靛蓝与樱粉交织，像极了她们描绘过无数次的创业蓝图。

首个线下市集选在文创园的玻璃花房。林小满举着自拍杆首播，镜头扫过陈列着星空系列发夹的展示架：“家人们谁懂啊！这可是我们熬了三个大夜设计的新款！”沈知夏在后台紧张地调整灯光，忽然听见首播间里爆发出惊呼——某个知名博主突然空降摊位，举着刚买的月亮项链笑眼弯弯：“手作的温度，永远值得被看见。”

订单如雪花般涌来时，她们在出租屋的地板上铺满布料。林小满咬着笔杆画设计图，脚边堆着揉成团的废稿；沈知夏戴着顶针缝制样品，缝纫机的声音混着外卖小哥的敲门声，在深夜的灯光里织成奋进的乐章。母亲总会在这时端来热牛奶，用顶针敲敲缝纫机：“两个疯丫头，别忘了吃饭。”

创业满月那天，她们带着最新的“萤火虫”系列参加手工展。林小满穿着印有品牌LOGO的卫衣，站在展台前自信地讲解设计理念；沈知夏则忙着给顾客试戴发饰，听见有人轻声说：“这个摊主姐姐，好像以前在夜市卖过发夹。”展会结束时，她们的名片夹被索要一空，林小满忽然指着远处的霓虹招牌笑：“看见没？总有一天，我们的店会开在那样的高楼里。”

深秋的夜风裹着桂花香，两人坐在地铁站台阶上复盘展会数据。林小满忽然从包里掏出块巧克力，掰成两半：“庆祝我们离梦想又近了一步！”沈知夏咬着巧克力，望着人来人往的地铁口，想起那个在公园长椅上数硬币的自己。此刻掌心的巧克力甜得发烫，而身旁女孩眼里的星光，比任何霓虹都要璀璨——她们终于明白，当善意与勇气相遇，平凡的星星也能汇聚成照亮整片天空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