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的木板在，发出 “咯吱” 的呻吟，像随时会散架。赵磊蹲在甲板上，用布带紧紧勒住阿古拉肩胛的伤口 —— 刚才上船时，她为了帮船老大抢回被浪卷走的渔网，不小心扯裂了缝合的伤口，血珠正顺着手臂往下淌，滴在船板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说了让你别动。” 赵磊的声音带着嗔怪，指尖却在发抖，布带勒得太紧，几乎要嵌进肉里。
阿古拉却笑了，用没受伤的手勾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咸腥的海风卷着她的发香扑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船老大说，再过三个时辰就能到京城外的码头。你看，那边的星星多亮。”
赵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海面倒映着稀疏的星子，像撒了把碎银。可他的心却沉得厉害 —— 刚才上船时，他在船老大的船舱里看到了王丞相府的腰牌，虽然对方掩饰得很好，但那枚刻着 “王” 字的象牙牌，绝不会错。
【不对劲！这船老大肯定有问题！】
【主播快醒醒！他刚才往水里扔了个东西，像是信号弹！】
【阿古拉的伤不能再拖了，得赶紧找地方处理！】
光屏上的弹幕像警钟般敲打着赵磊的神经。他不动声色地握住阿古拉的手，在她掌心写了个 “跑” 字，同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船尾的黑影 —— 刚才还在掌舵的船老大不见了，甲板下传来铁器碰撞的脆响。
“不好！” 赵磊猛地将阿古拉拽到桅杆后，一支弩箭擦着她的发梢飞过，钉在船帆的绳索上。船老大带着五个壮汉从船舱里冲出来，手里都握着闪着寒光的弯刀。
“赵将军，对不住了。” 船老大脸上哪还有刚才的憨厚，只剩贪婪的狞笑，“王丞相说了，取你项上人头，赏黄金千两。”
阿古拉瞬间抽出腰间的弯刀，伤口的剧痛让她踉跄了一下，却依旧挡在赵磊身前：“就凭你们几个臭鱼烂虾？”
“别跟他们废话！” 赵磊将阿古拉往身后一拉，长剑出鞘的瞬间，借着星光看清了壮汉们腰间的鱼叉 —— 那上面淬着蓝汪汪的毒液，显然是想活捉他们。
船老大挥刀砍来，赵磊侧身避开，长剑顺势挑向他的手腕。可渔船在浪里摇得太厉害，他的动作慢了半分，刀锋还是划破了他的小臂，火辣辣的疼立刻窜了上来。
“有毒！” 赵磊心头一紧，刚想后退，却见一个壮汉举着鱼叉刺向阿古拉的后背。他想也没想，扑过去将她压在身下，鱼叉 “噗嗤” 一声扎进他的腿肚子。
“赵磊！” 阿古拉的哭喊被浪涛声吞没，她疯了似的用弯刀劈向壮汉，刀刃劈开皮肉的声音在甲板上格外刺耳。
赵磊的腿很快就麻了，毒液顺着血液往上窜，眼前阵阵发黑。他看着阿古拉独自面对剩下的三个壮汉，肩胛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染红了半边衣襟，像极了暗夜里绽放的红玫瑰。
“阿古拉……” 他想喊她的名字，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就在这时，海面突然掀起巨浪，渔船被狠狠抛起，又重重砸落。一个壮汉没站稳，首接被甩进海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船老大咒骂着去掌舵，却被阿古拉抓住破绽，弯刀从他后心捅了进去。
“还有两个！” 阿古拉的声音带着哭腔，手臂却稳得惊人，弯刀在她手中转出银花，逼得剩下两个壮汉连连后退。
赵磊咬着牙，拔出腿上的鱼叉，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他将鱼叉狠狠掷向最近的壮汉。鱼叉穿透那人的咽喉，带着他的身体钉在船板上。最后一个壮汉吓得转身就想跳海，却被阿古拉的弯刀割断了脚踝的筋，惨叫着倒在甲板上。
战斗终于结束，渔船却在浪涛里摇摇欲坠，船底裂开的缝隙正往进渗水。赵磊的腿己经完全失去知觉，毒液让他的视线模糊，只能看到阿古拉跪在他身边，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他的脸上。
“别哭……” 他抬起手，想擦去她的眼泪，指尖却在半空中垂落，“我们…… 还没看桃花呢……”
“不准睡！” 阿古拉死死掐着他的人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命令你，不准睡！” 她突然想起什么，疯了似的撕开自己的衣襟，将滚烫的伤口贴在他的腿上 —— 蛮族的古法说，用自己的血能逼出毒液。
温热的血渗进赵磊的伤口，带着奇异的灼痛感。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阿古拉的肩胛贴着自己的腿，她的脸在星光下白得像纸，嘴唇却咬出了血。
【卧槽！这方法有用吗？别是瞎折腾啊！】
【阿古拉太拼了…… 她自己的伤也很重啊！】
【远处有船！好像是巡逻的水师！】
光屏上的弹幕突然亮了起来。赵磊顺着弹幕的方向望去，果然有艘挂着 “靖海” 旗号的官船正破浪而来，船头的火把在浪里起伏，像黑暗中的灯塔。
“是靖海水师！” 阿古拉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她挣扎着站起来，想往官船的方向呼救，却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赵磊用尽全力爬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官船越来越近，他能听到士兵的呼喊声，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看到的，是阿古拉在他怀里微微动了动，嘴角似乎带着笑。
再次醒来时，赵磊发现自己躺在官船的船舱里，腿上的伤口被仔细处理过，毒性己经解了大半。阿古拉就躺在他身边的床铺上，呼吸平稳，肩胛的伤口换了新药，脸色也红润了些。
“你醒了？” 一个穿着校尉服饰的年轻人走进来，脸上带着敬佩，“我是靖海水师的周校尉，昨天夜里巡逻时救了你们。”
赵磊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周校尉按住：“你别动，你的腿还没好。”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们将军说了，王丞相在京城布下天罗地网，让我们务必护你们周全，天亮后从密道送你们进城。”
“你们将军……” 赵磊愣住了。
“是柳大人的旧部。” 周校尉指了指阿古拉枕边的玉佩，“看到这枚玉佩，就知道是自己人。”
赵磊的心猛地一颤。柳如烟的父亲，原来不只是王丞相的棋子，更是潜伏在他身边的忠臣。他们欠柳如烟的，终究是还不清了。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阿古拉，她的睫毛在晨光中轻轻颤动，像是在做什么美梦。赵磊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安稳得让人想哭。
船舱外传来海浪拍打船板的声音，伴随着水师士兵操练的呐喊。赵磊知道，当太阳完全升起时，他们就要踏入那座危机西伏的京城。
但这一次，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的身边，有他要用生命守护的人。
而京城的皇宫深处，皇上正对着一封密信唉声叹气，信上的字迹潦草却坚定 —— 那是柳如烟的父亲临死前，托人送出的最后一封血书，上面写着王丞相谋反的所有证据。
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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