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么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你就把云卿给软禁了?”
“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这话听在白麒枫的耳朵里,顿时让他化身为炸毛的野猫。
他厉声对出言指责自己的顾尧辰道:“你可不要忘了,被她包庇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傅凌天是被朝廷通辑的要犯,他作恶多端,害得帝都上至官员下至百姓一片大乱,这种人死十次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可她居然……”
“她居然怎样?”
正捧着茶杯喝水的顾尧辰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她是背着你和傅凌天偷情了,还是背着你和傅凌天生娃了?”
“你……”
“麒枫,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安全感?云卿与你在一起相处这么久,她的为人品性如何,就算我不说,你也心知肚明。至于傅凌天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尽一切办法来接近她,依我看,有两个主要原因。”
他放下茶杯,认真道:“其一,姓傅的在年幼之时曾经历过一段黑暗的岁月,那时的他,原本对人生已经没了希望,可云卿的出现,却给他黑暗的世界带来了一片瞩光。所以在他的心里,云卿不仅仅是一个漂亮善良的小姑娘,还是一个可以将他从苦难中赢救出来的恩人。至于其二……”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云卿本就是一个多才多艺又惹人倾心的姑娘,别说姓傅的喜欢她,就是我自己……”
话刚说到这里,一声不吭的白麒枫突然向他投来一记阴狠的眼神。
他轻轻哼了一声:“你瞪我做什么?我本来就是实话实说。这世间的珍宝之所以会让有野心的人不顾一切的将其得到手中,就是因为她拥有让人争得头破血流的价值。”
“你可以阻止云卿对旁人倾心,却不能阻止旁人对云卿心怀不轨。更何况傅凌天本来就是一个掠夺性强的男人,他与云卿幼时结缘,心心念念想了她这么多年,可现在自己心爱的女人却偎依在他死对头的怀里,就算傅凌天对云卿所投注的不是真爱,为了和你争这口气,他也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将云卿得到手中。”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姓傅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云卿,真正的目的是想刺激我?”
“叹你聪明一世,到头来却像个毛躁的小子一般被姓傅的耍得团团转。”
顾尧辰哼笑一声:“朝廷明明已经对他发出了通辑令,可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他也能折腾得如鱼得水,足以说明,这人不是个非常好对付的家伙。甭管他一次又一次接近云卿的目的是什么,一旦你因为他的介入而与云卿发脾气闹分别扭,最后吃亏倒楣的那个人,还是你自己。”
听他这么一说,白麒枫倒真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顾尧辰说的对,在外人眼中,他或许是一个强大到无敌的军中统帅,但幼年时发生的种种,却给他的心上蒙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他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男人,一旦在乎上什么人,无论自己的条件有多优渥,也时刻都在担心着被他捧在手心中呵护的宝贝有朝一日会被别人夺走。
他就是太在乎云卿对他的重要性,才无法容忍别人对她的觊觎。
上次在万佛寺和她发脾气使性子,本意只是想得到她对自己的在乎和关注,可他最后的处理方法却幼稚到了极点。
这两天他故意不去理她,等的就是她主动来找自己,或是做小伏低,或是软声求饶。
等来等去,却始终不见她出言露面。
这真把他给等着心头恼火,坐立不安。
脾气因此在无形中日益渐长,害得他无论瞅谁都不顺眼,以至于在白府当差的下人只要一看到他这个主子,一个个的都恨不能绕路走。
若不是顾尧辰今日来此替他解惑,他这根筋直到现在还转不过劲儿呢。
仔细想想,如果云卿真的能轻易被傅凌天勾搭走,当初他遇难差点死掉的时候,她也不会心疼得要随他一同去碧落黄泉做伴了。
见他脸上终于有松动悔过的迹象,顾尧辰哼笑道:“你可想好了,要是真的不想和云卿继续下去,我这儿可是心心念念的要把她领回我的将军府给我当媳妇儿呢。”
“呸!我的女人,可轮不到你这阿猫阿狗来惦记。眼下茶你也喝了,点心你也吃了,没什么事就赶紧滚蛋闪人吧。”
“我说你也太没良心了,我好心来给你当朵解语花,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用过就踢,真不明白云卿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竟看上了你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家伙。”
“你今儿到底是干嘛来的?”
“一是来看看你的热闹,至于二嘛,是想来打听打听,龙龙现在的情况如何?”
白麒枫神色一怔,提起龙龙,自从上次他错手杀死那个黑衣人之后,就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与云卿合了体,然后便消失得不见踪影。
好端端一个娃娃突然消失,他对外的解释是,那孩子被一个世外高人看中,暂时领走学本事去了。
当然,这个解释对外说得过去,对他至交的几个好友却是没有半点说服力的。
上次他被傅凌天派人偷袭差点丢了性命,尧辰和修寒是亲眼见证他如何死里逃生。
虽然这件事之后再没被人提起过,但这两人都不是笨蛋,肯定意识到龙龙的来历并非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见他没有作答,顾尧辰笑了一声:“如果我没猜错,龙龙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吧?”
白麒枫也没否认,“不必打听也不必问,有朝一日,你定会知道真相。”
“另外……”
白麒枫又发狠道:“傅凌天那边,你也尽快给我加派人手搜捕,上次在万佛寺被他给逃了,这次就算将整个帝都挖地三尺,我也一定要把他逮出来,不管是生吞活剥还是抽筋拆骨,我发誓要让他以最不光彩的方式死在我的手里。”
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底不受控制的迸出两道嗜血的光茫。
顾尧辰知道他恨傅凌天恨得牙根都痒痒,便点头道:“放心,帝都是咱们的地界儿,我就不信出动数十万皇城军,还抓不到他一个傅凌天。”
顾尧辰前脚刚走,白麒枫便卸下脸上的阴狠,满心纠结着该如何去缓和与云卿之间僵硬的关系。
听巧蓉说,被他软禁在府里的墨云卿根本没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
人家每天该吃吃该喝喝,闲遐时便去书房看看书,写写字,早睡早起,那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惬意了。
偏他像个没脑袋的妒夫,被傅凌天那混蛋稍微挑拨一下,就失去理智,口没遮拦的与她大发雷霆。
为了缓合被他搞僵的关系,他让府里的厨子准备一桌丰盛的晚宴,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便招来巧蓉,让她去请云卿过来饭厅一块儿用膳。
巧蓉前脚刚走,白麒枫觉得自己的心里就像是长了草,在房里转来转去,不断寻思着,待会儿见了云卿应该说些什么。
他在地上转圈的时候,趴在软垫子上正闭目养神的虎子有些不乐意了,便没好气的冲他吠了两声。
白麒枫用力瞪了虎子一眼,骂道:“怎么着?你主子是个难侍候的,你也来和我耍脾气?”
也不知虎子听得懂没听懂,冲他掀了掀眼皮,便耷拉下脑袋,继续埋头开睡。
白麒枫这气,心里骂道,这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
不多时,被打发出去请人的巧蓉回来道:“墨姑娘说,今儿下午多吃了几盘点心,现在肚子不饿,她让主子你自己吃晚膳吧。”
“也就是说,她拒绝和我一起吃晚饭?”
“呃……”
巧蓉在白麒枫身边侍候多年,此时听她主子拨高音调叫了一声,便知道墨姑娘不肯和他共进晚膳,定是触了主子的逆鳞。
便小心翼翼道:“她只说肚子不饿,却没说不肯见你,反正她现在就在书房看书,主子要真是按捺不住,出门走几步,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么。”
被自己的丫头一句话给堵回来的白麒枫此时真被气得哭笑不得,巧蓉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为了避免惹祸遭殃,便急三火四找了个还有事要忙的借口,脚底抹油——溜了。
白麒枫被气得没招儿,视线不经意与正抬眼瞅他的虎子对到了一起,蓦地,他眯起双眼,而被他死盯着的虎子则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大大的冷颤。
此时,正在书房看书的墨云卿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狗叫声,从声音上不难判断,在门外叫唤的就是虎子。
只是平时这个时间,虎子都会在前厅窝着睡觉,好端端的,牠怎么跑书房来了?
她心里不解,便放下书本拉开房门,门开的那一刻,就见身形越来越肥胖的虎子嘴里叨着个东西,正蹲在门口看着她。
“虎子,你嘴里叨着的是什么?”
虎子起身,甩着尾巴走到她面前,仰着脑袋,示意她接过去。
仔细一瞧,被牠叨着的竟是一封信,墨云卿满脸疑惑的将信接过来轻轻展开,就见信里画了几幅画。
第一幅是一只小白狗和一只小白兔在一起玩儿,看样子这两只好像很开心。
第二幅是小白狗龇牙咧嘴,凶小白兔,小白兔眼神很委屈。
第三幅是小白兔转身走了,小白狗看着小白兔的背影,样子很不高兴。
第四幅,是小白狗叨着一根棍子,主动来到小白兔的房门口,两只前匍匐在地,样子就像在负荆请罪。
看到这里,墨云卿突然笑了一声。
这时,就听不远处有人道:“既然妳笑了,是不是就说明妳已经不再生我的气了?”
不远处说话的男人正是白麒枫,他穿了一件素色锦织的袍子,漆黑的长发用一只玉簪固在脑后。
夜色微凉,皎洁的月光散发出晶莹的光茫,照耀在他的脸上,就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银霜。
她将信捏在手里,不冷不热的对他道:“这是你画的?”
“咳!”
白麒枫轻轻咳了一声:“没错。”
“棍子呢?”
“啊?”
“既然你来负荆请罪,身上怎么没带棍子来?”
“就算我真拿了棍子,妳舍得打么?”
“舍不舍得,拿来了不就知道了。”
见她虽绷着俏脸和自己呛声,但言谈之间却不见任何恼意,他便壮着胆子踏进书房,顺便打发了被他利用完的虎子,反手将房门关闭。
一进门,便先发制人道:“这两天我很想妳。”
墨云卿冷笑一声:“我只是你的囚犯,不值得你想。”
“谁说妳是囚犯?”
“若不是囚犯,凭白无故的,你为何要让人限制我的行踪?”
“我那是……”
白麒枫自知理亏,便小声道:“我那是怕妳被坏人给拐走了。”
“在你眼里,我是个没脑子不会判断是非,被人随便拿两颗糖球就能被拐走的三岁娃娃?”
“我知道错了!”
白麒枫这辈子很少对人低三下四,有时候就算明知道自己的判断和决定是错的,他也会倔着性子由着错误继续发生。
但云卿对他来说却是一个无法轻视的意外,只要能博得她的原谅,他不介意在她面前做小伏低。
墨云卿倒也没真的和他生气,她知道他心眼小爱吃醋,在万佛寺说了不该说的话,纯粹就是被傅凌天给气的。
只是这人总是对她们之间的感情抱有迟疑的态度,这实在让她大为恼火,便在对方道歉的时候,趁机提出要求,“如果你真觉得自己有错,就别总把我当成你的囚犯一样来看待。”
白麒枫急忙解释,“我没这么想过,我当时只是一时激动,所以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好,你若没把我当囚犯,明天起,我会去万佛寺住上几日。”
“妳去那住干嘛?”
“因为再过两日就是我爹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去寺院吃斋念佛,为我墨氏一族祈阴福。”
这番话直接把白麒枫嘴里的反对之言给堵了回来,他心里虽然不乐意,但也不好忤逆她的意思,便道:“妳要在万佛寺住几天?”
“七天。”
“我陪妳一起去。”
幸亏白麒枫与万佛寺的法静大师还算是颇为熟悉,他厚颜无耻的随墨云卿一块儿以吃斋理佛为名,住进万佛寺的时候,倒是把法静大师给乐个够呛。
白麒枫棋艺不错,以前来寺里和法静叙话的时候,这两人总会在禅房里对奕几局。
法静接连输了他好些年,心中不甘,便总想找机会赢回一筹,此次白麒枫以吃斋为名来了万佛寺,法静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挑战的机会。
两人下棋的时候,法静边寻思棋步,边笑呵呵道:“若老衲没猜错,元帅这次之所以会来我万佛寺吃斋,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云卿吧。”
白麒枫轻飘飘的落下一子,笑道:“大师独具慧眼,我心里这点小想法,自然瞒不过您。”
对方笑了笑,“她是个值得人喜欢的好姑娘,元帅若真心待她,不如听老衲一句劝告。”
“大师请讲!”
法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阵,“你和她的缘分虽是天作之合,但所经历的坎坷却是不少,如果元帅不想错过这段感情,切记一句衷告,懂得礼让,凡事适可而止,否则……”
“否则怎样?”
“元帅是聪明人,老衲想说什么,相信你心中定是有数。”
白麒枫点了点头,“大师的教诲,我今日必会记在心里。”
说话间,再次落下一子,直接威胁对方的老将。
法静见自己一手经营的棋局又成了一盘死棋,便皱眉道:“唉,怎么又被你得去了先机?”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墨云卿端着刚泡好的热茶走了进来,替两人一一斟好后,才抽空扫了眼棋盘上的走势。
见法静愁眉深锁,便笑着上前,替法静走了一步。
这一步走出去,不但法静怔了,就连白麒枫也眼下的局势给搞得措手不及。
法静定睛一瞧,顿时乐了,“唉哟,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步呢?”
“这就叫以退为进,攻其不备。”
白麒枫可不干了,带着几分嗔意在那叫道:“妳胳膊肘怎么尽向外拐?”
法静闻言,哈哈大笑。
墨云卿将倒好的茶水递到他面前,不客气道:“自己没本事,就不要怪别人欺负你。”
白麒枫又气又乐,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才发现这茶的味道泡得倒是极好。
“咦?这茶里加了什么?”
“都是些补身的东西,你身上的箭伤虽然好差不多了,但身体到底是伤了元气,这茶的配方是我从医书上看到的,专门给你泡的,多喝点。”
白麒枫的心里顿时美了起来,他家云卿果然还是最心疼他的。
因为几个人对佛法都算得上是颇有严究,便一边下棋喝茶,一边天南海北的聊上一通。
天渐黑的时候,赵明杰突然来到寺院,说有重要的事情发生,要白麒枫前去处理。
留下墨云卿在房里休息,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只听门外传来奇怪的声音,披着衣裳拉开房门的时候,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顺势栽到了她的脚边。
她提着油灯仔细一瞧,那人,竟是让她意想不到的傅凌天。
只见他满身是血,神色狼狈,在看到她后,气弱游丝说了一句“救我”之后,便一头昏死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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