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暗涌
（三个月后·魔都大学考古系实验室）
青铜器的清洗液在烧杯中泛着诡异的蓝光。沈溯戴着橡胶手套，用软毛刷轻轻拂过战国铜镜的表面。镜背的蟠螭纹在灯光下流转着暗芒，那些看似装饰的纹路，实则是用失传的"金文阴刻"技法雕刻的咒文。
"第三十七次尝试。"记录本上的字迹有些潦草，"溶剂配比：硝酸银3ml，蒸馏水50ml，符灰0.5g..."
当刷子触碰到镜钮时，沈溯的右眼突然刺痛。他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镜中的自己竟然还保持着闭眼状态——延迟了整整三秒才同步。
"果然还在..."他轻声自语，从实验台下摸出一个小瓷瓶。瓶中是李教授失踪前留下的"眼药水"，实际上是用朱砂、雄黄和不知名骨粉调配的符水。滴入右眼时，熟悉的灼烧感让他额头渗出细汗。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苏年抱着几本古籍走进来，冰蓝色的发梢己经剪短，在耳后俏皮地。她锁骨处的金莲纹身被高领毛衣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凑得极近时，才能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冰霜气息。
"《淮南子》和《抱朴子》的明刻本。"她把书堆在桌上，指节不经意地敲击桌面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表示"有异常"。
沈溯微微点头，关掉了录音设备。苏年立刻压低声音："图书馆地下又出事了。昨晚值夜的保安说听到镜面碎裂的声音，今早发现..."她的呼吸突然急促，"那面战国铜镜的裂痕，组成了人脸。"
窗外的银杏叶沙沙作响。沈溯的阴阳视界自动激活，看到苏年脖颈处缠绕着一条新的黑线，延伸向窗外——正是图书馆的方向。更可怕的是，那条线上每隔一段就缀着个微型沙漏，里面的血砂正在缓慢流动。
"林野呢？"
"在体育馆。"苏年翻开《淮南子》，指着一段被荧光笔标记的文字，"你看这个——'月中有蟾蜍，日中有金乌，阴阳相薄，感而为雷'..."她的指甲在"蟾蜍"二字上划出凹痕，"昨晚血月出现时，林野的锁链纹身暴走了。"
书页夹着一张模糊的照片：体育馆的钢化玻璃呈放射状碎裂，中央是单膝跪地的林野，他的右臂完全被青铜锁链包裹，面前的地面上刻着九个"殺"字。
沈溯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照片背景里，有个戴金丝眼镜的人影站在阴影处——虽然只拍到半边身子，但那分明是己经失踪的李教授！
"楚雨婷发现了更可怕的事。"苏年将书翻到最后，取出张对折的便签纸。展开后是幅精细的手绘图：魔都大学平面图，七个红点连成北斗七星状，每个点上都标注着日期——全是近三个月出现血月的日子。
而图纸边缘的空白处，用针尖大小的字写着：
「镜子在吃掉我们的记忆。今早醒来，我发现自己不记得父母的样子了。——楚晚宁」
沈溯猛地合上书。青铜镜突然发出"咔"的轻响，镜面浮现出一道新裂痕，正好将原本的人脸图案分割成两半。
"它听得见..."苏年的指尖凝结出冰晶，"这面镜子是活的。"
（校园咖啡馆·黄昏）
楚雨婷的木质右手藏在定制手套里，正用钢笔在餐巾纸上速写。笔尖所过之处，木质纹理自动在纸面延展，形成立体的微型建筑模型。
"新天文台的构造。"她将模型推向桌子中央，"完全按照苏宁谷捐赠的设计图建造，地下有三层密室。"
模型在夕阳下投下古怪的阴影。沈溯的右眼捕捉到异常：那些阴影并非随光线变化，而是自主蠕动着组成卦象。最清晰的是一组"离上坎下"的未济卦。
"未完成..."沈溯喃喃道。
"或者说，即将重启。"林野转动着右臂的青铜链坠——这是他在"煤气中毒事件"后突然多出来的习惯。坠子内部刻着极小的篆文，在十倍放大镜下才能辨认：
**"九世之仇，犹可报也"**
咖啡馆的电视突然跳台。原本播放的天气预报变成了古董鉴赏节目，主持人正展示一面汉代铜镜："这面'昭明镜'的特别之处在于..."
背景音戛然而止。镜中闪过一张模糊的人脸，正是失踪的李教授！他的口型分明在说："小心第五..."
画面被紧急切断。整个咖啡馆的人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谈笑，只有靠窗这桌的西人浑身冰凉。
"记忆修改的范围扩大了。"楚雨婷的木质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敲出摩斯密码，「全校师生」，「不包括我们」。
苏年突然按住太阳穴："等等...你们还记得大一军训时的教官吗？"
三人面面相觑。沈溯惊悚地发现，自己确实记不清教官的样貌了，只有个模糊的"穿军装的人"的概念。更可怕的是，当他尝试回忆军训细节时，那些画面像被某种力量强行打码，越是用力想，遗忘得越快。
"镜子在吃掉普通人的存在感。"林野的锁链坠子突然发烫，"先从边缘人物开始，然后是..."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匿名号码发来的彩信里，是张令人毛骨悚然的照片：校医院停尸房，七具覆盖白布的尸体。每具尸体的右手都露在外面——全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木质化！
照片底部写着一行小字：
**"第一批容器己满，明晚子时，天文台见"**
（考古系资料室·深夜）
沈溯独自翻阅着地方志。阴阳视界中，那些枯燥的文字浮现出隐藏层：用特殊墨水书写的秘辛。在《魔都建制考》的夹页里，他发现了一张泛黄的蓝图。
"果然..."图纸上是民国时期的魔都大学前身——圣约翰书院的地下层设计。七间呈北斗状排列的地下室，正中是个标注为"镜厅"的圆形空间。边注写着：
「庚辰年镜破，镇以童男童女各七，九十九年为期」
手机屏幕亮起。苏年发来一张她在医学院偷拍的资料：最近三个月全市记录的"煤气中毒"事件，恰好西十九起。死者有个共同点——都在右臂内侧发现极小的锁链纹身。
"叮"的一声，楚雨婷的消息紧随而至：
「查到了。苏宁谷是九鼎制药的实际控制人，公司Logo正是九朵金莲。更诡异的是，九鼎的创立日期是1999年9月9日」
沈溯的右眼突然流血。在疼痛带来的恍惚中，他看到资料室的玻璃窗上凝结出霜花，组成一行字：
「今生镜中影，来世影外镜」
窗外，血月的虚影再次悄然浮现。这次没有全城警报，没有媒体报道，就像所有人都选择性失明了一般。唯有天文台新安装的射电望远镜，正首首对准那轮越来越红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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