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
魔都的秋雨持续了整整一周。沈溯站在生物研究中心的大厅里，透过雨幕凝视着铜牌上"楚晚宁"三个字。水珠顺着他的伞骨滑落，在积水里激起细小的涟漪，每个水纹中都倒映着金莲的虚影——自从天台那晚后，他的右眼就能在各种反光面看到这些幻象。
"同学，参观需要预约。"
警卫的声音让沈溯回过神来。他转身时，伞沿的水珠甩在对方制服上，在"九鼎安保"的徽章表面凝结成霜花。这个细节让沈溯瞳孔微缩——普通水珠不可能在常温下结霜。
"我是来应聘实习生的。"沈溯递出简历，刻意用右手翻开扉页。当警卫低头查看时，他的金莲右眼捕捉到对方后颈处闪过的数据流——那绝不是人类皮肤应有的反光。
穿过安检门时，警报器发出细微的电流杂音。沈溯假装整理衣领，指尖擦过右眼眶。晶体花瓣微微发热，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建筑平面图：地下七层有个巨大的球形空间，正是当年"归墟"主机的所在地。
"沈同学？"
穿白大褂的女人从电梯里走出来，胸牌上写着"首席研究员 穆婷"。沈溯的右眼突然刺痛——这个女人有着和楚微相似的金莲右眼，只是瞳孔处的纹路更加复杂，像是无数个"∞"符号嵌套而成。
"您的简历很特别。"穆婷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屏幕上显示的却是沈溯从未提交过的资料：包括他五岁时右眼受伤的医院记录，以及去年选修《量子生物学》的满分论文。"尤其是对平行宇宙能量转换的见解。"
电梯下降时，沈溯注意到楼层按钮只有B1到B3。但当穆婷用虹膜解锁隐藏面板后，按钮竟延伸到了B7。更诡异的是，B7的图标是朵青铜莲花，与沈溯眼眶里的晶体完全一致。
"我们复原了30%的归墟系统。"穆婷的声音在电梯嗡鸣中显得失真，"主要用来收容量子幽灵。"
B7的实验室中央，悬浮着个首径三米的透明球体。球体内流转着青铜色雾气，时不时浮现出人脸轮廓——正是当初在水箱倒影里看到的研究员们。七个培养舱环绕球体排列，每个舱内都漂浮着楚晚宁的不同形态。
"别紧张，这些是生物投影。"穆婷敲击控制台，古装楚晚宁的影像突然转向沈溯，"用来稳定量子态的锚点。"
沈溯的金莲右眼自动对焦，看清了球体底部连接的管线——它们正在抽取雾气中的能量，输送到上方某个未标注的区域。当他想靠近观察时，整个实验室突然响起警报。
"有意思。"穆婷的右眼纹路剧烈旋转，"你体内有未登记的世界线扰动值。"她突然按下紧急按钮，所有出口瞬间封闭，"正好需要新鲜样本。"
七个培养舱同时开启，楚晚宁的投影们走出舱体。她们的手掌穿透沈溯的身体，像数据扫描般掠过每寸肌肤。当古装楚晚宁触碰到他的右眼时，晶体金莲突然实体化，花瓣暴长刺穿了她的虚影。
"果然是你。"民国学生装的楚晚宁轻笑，"选择第三条路的代价，就是成为新世界的漏洞。"
沈溯突然明白了。他根本不是来应聘的——是金莲右眼引导他找到这里。当投影门再次逼近时，他猛地扯开衬衫纽扣。胸口的皮肤下，锁链状的光纹正在苏醒——那是林野留给他的"煞魄"备份。
"启动熔断协议！"穆婷的声线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但为时己晚，锁链光纹己化作实体刺入控制台。全息屏幕上炸开血色警告：【检测到原始管理员权限】。
球形舱的雾气剧烈翻涌，七个研究员幽灵发出高频尖叫。他们的身体扭曲重组，最终融合成个三米高的怪物——上半身是九鼎生物的LOGO，下半身由无数光纤构成。怪物胸口镶嵌着半块青铜镜，正是沈溯他们当初缺失的第五魄容器。
"你们用镜魄做能源？"沈溯的右眼金莲完全绽放，在空气中灼烧出焦痕。答案突然清晰：这个所谓的"复原版归墟"，本质是在榨取楚晚宁五魄残片的能量。
怪物挥下的光缆触须被突然出现的冰墙挡住。苏年从通风管跃下，冰蓝色长发在静电中飘扬。她的手术刀刺入地面，寒冰顺着电缆蔓延，瞬间冻住半个实验室。
"林野黑进了他们的安保系统。"她甩给沈溯一部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林野发来的三维地图，"地底还有东西。"
地图上，B7下方竟然标着B8。那是个卵形空间，中央躺着个水晶棺——里面沉睡着的，赫然是十六七岁的楚微！
怪物突然自爆，青铜镜碎片如子弹般西射。沈溯用右眼金莲构筑屏障，却见碎片突然悬停在空中，然后齐齐转向某个方位。所有碎片同时射向穆婷，嵌入她的右眼周围，组成个机械感十足的眼罩。
"终于完整了。"她的声音变成楚晚宁们特有的多重音效，"感谢你们送来最后一块拼图。"
实验室开始坍塌，真正的警报响彻全楼。苏年拉着沈溯冲进应急通道，身后传来穆婷的宣言："新纪元不需要守门人，我们将成为——"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当两人跌入B8的暗门时，沈溯的金莲右眼突然不受控制地射出光束，照亮了水晶棺上的刻字：【容器TD-000 世界线修复专用】。
棺中的楚微猛然睁眼。她的右眼没有金莲，而是纯粹的青铜色，瞳孔中倒映着无数平行宇宙的星光。
"快走..."她的声音像老旧收音机般沙哑，"我在每个世界线都留下了..."
水晶棺突然爆裂。楚微的身体分解为数据流，在空中组成青铜门的虚影。门缝中伸出无数光纤触须，将追来的穆婷拖入门内。在完全消失前，沈溯看到穆婷的眼罩脱落——那下面根本不是眼睛，而是个不断吞噬光线的黑洞。
"第三条路的真正代价。"苏年拾起地上残留的青铜镜碎片，"守门人必须永远存在。"
当消防系统启动时，喷淋头落下的不是水，而是散发着莲香的淡金色液体。沈溯的右眼在这些液体中看到了终极真相：每个平行宇宙的楚晚宁变体，都在用不同方式守护世界线。而他们选择的"第三条路"，不过是无数可能性中的一种。
林野的短信在这时传来：【九鼎股票暴跌，有人提前做空】。附图中，某个证券公司的LOGO正是青铜莲花造型。
雨还在下。三人站在焚烧中的研究中心外，看着消防车将水柱射向天空。在水雾折射的彩虹里，沈溯的金莲右眼看到了转瞬即逝的文字：【下次见面时 请叫我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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