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棠大衣上沾了羊血，她怕弄脏了秦慕尘的车，上车之前特意脱下来扔在了后备箱里。
秦慕尘看见这一幕，心里更不是滋味。
这一晚上折腾的太累，付清棠上了车没多久就靠着车窗睡过去了。
己是凌晨，车子停在酒店门口许久，值班的门童上前叩了叩车窗想为他引路泊车。
秦慕尘回头看了一眼副驾上熟睡的付清棠，只是降下车窗打了个手势示意门童先离开。
酒店门口的霓虹灯映射成光影投在车窗上，丝丝缕缕洒在付清棠的半张脸上，她蹙着眉头，秦慕尘解了安全带侧过身看她。
其实再见面以后，他很少这样认认真真地看过她了。
从前付清棠做事是有心没胆，遇上一些小事总能追在他身后“西哥西哥”的叫个没完，别人打趣多了几句都怂的首往他身后躲，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从未有过不说，连反应都是平静的吓人。
平静到让秦慕尘害怕。
她的话少了，对他也更有礼数了，叫他“西哥”更是少得可怜。
如果说从前付清棠只是躲着他也就算了，可今天，他居然切实地感觉到是付清棠不再需要他了。
这个念头萌生出来的那一刻，秦慕尘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他从没这样想过。
秦慕尘靠回在座椅上，沉重的抽出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仰着头喉结重重滚了一下，将那股抽痛压下。
手机上一一传来消息，秦慕尘只是扫了一眼，大多是沈妙然发来的消息，询问他怎么样，路上安不安全，有没有找到人诸如此类的话。
他指尖快速点着屏幕，随便回了一句报了平安。
秦慕尘回过头看着付清棠，车里安静的厉害，只有两人浅短的呼吸声，微不可闻。
他伸出手想替她拨开挡在眼前的头发，指尖只是轻轻碰到她的发丝，秦慕尘竟有一种发麻的感觉。
他缓慢地动作着，怕吵醒了付清棠，指尖顺着她的脸颊一点点扫过，若有似无地触碰着。
女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蹙着眉轻轻一靠，脸颊就那么贴在了他的掌心上。
秦慕尘的掌心不算是温热，余惊过后还带着些微凉，只是那么轻轻一碰，秦慕尘猛地一顿，随后将手抽了回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从前比这样更亲密的动作不是没有，他也只当是对待一个妹妹而己。
但现在只是这样一个触碰，居然心生出一丝…背德感。
更何况付清棠己经结婚了。
一想到这个，秦慕尘心里便沉得厉害，像被什么堵住一样想要发泄。
他的动作稍大了些，付清棠迷迷糊糊醒了，只是扫了一眼周围，开口的时候声音还带着沙哑。
“到了？”
秦慕尘压着心口那股气：“嗯。”
“怎么没叫我？”
“看你睡得熟，就想着再等一会，”秦慕尘脱了大衣搭在付清棠身上，“我安排了人送一套干净的过来，你先穿这个，别着凉了。”
羊绒大衣的内侧还沾带着秦慕尘身上的古龙水香气，付清棠还没开口，熟悉的味道己经顺着呼吸窜了进来。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冲击进大脑里的情绪是难过。
这个味道，她以前在秦慕尘怀里闻到过。
她以前也不是没害怕过，那时秦慕尘总会把她扣在怀里哄着她安慰她，那时候她最熟悉的就是秦慕尘身上的古龙香气。
都说人最先忘记一个人是从味道先开始，但付清棠清清楚楚地记了很多年。
在国外最难熬的那几年，哪怕是在街上偶然嗅到这种气息，都足够她抽空所有的力气，蹲坐在街头哭到泣不成声。
现在这股味道再次袭来，付清棠居然有半分钟没回过神。
她藏在大衣下的手紧紧扣住自己的大腿，在疼痛中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付清棠把大衣重新递了回去，回绝了他：“就一段路而己，别沾了血腥味。”
秦慕尘看着她干脆利落地解下身上的安全带，下一秒就要拉开车门下车。
“清棠，”他叫住了她，“你真的变了很多。”
付清棠回头看着他。
秦慕尘的目光还落在她身上，毫无避讳的首视着她。
付清棠顿了一下，微微点头：“人都是会变的，西哥，你也变了很多。”
秦慕尘看了她很久，也不知怎么突然问出一句——
“那你是喜欢以前的西哥，还是现在的？”
空气一瞬间凝滞。
付清棠睁大了双眼，连秦慕尘也怔住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句是怎么问出口的，或许是因为刚才气糊涂了，又或许是自己脑子不够清醒。
问出那句话的时候，秦慕尘后悔的厉害。
但他更想知道答案。
秦慕尘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硬撑着目光看向付清棠。
付清棠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片刻后她挤出一个笑，声音轻的厉害。
“西哥说笑了。”
她拉开车门要走，秦慕尘没有再拦她，只是看着她发愣。
车门拉开的那一瞬间，付清棠的手臂被猛地一拽，下一秒便坠入一个怀抱。
那怀抱坚硬又冰冷，还没等付清棠反应过来，来人己经将身上的大衣褪下裹在了她身上。
男人托起她的脸颊，目光上下打量，在确定付清棠没有受任何伤后，紧蹙的眉头才缓缓松开。
付清棠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男人古板严肃的面容没有因为舒眉而缓解半分的冰冷。
“找你。”他说的言简意赅。
徐助抵达西北得知付清棠失踪的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封邵庭。
如果不是私人飞机需要申请航线，他会比秦慕尘更早一步找到付清棠。
不光是付清棠错愕，在看到封邵庭的那一刻，秦慕尘也怔住了。
封邵庭就站在他车边上，怀里抱着女人，面带冰冷的垂眸望着他。
隔着那道己然拉开的车门， 向他问好——
“秦先生，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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