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棠下意识的“嗯”了一下,尾音上扬,没料到封邵庭怎么会把话题转移的这么快。
她把封邵庭的疑问拆开重组——怎么来这里,当导演。
这是两个问题。
付清棠扯过餐巾擦了擦嘴角,半掩着唇,自然道:
“当导演这件事在哪里都能当,不止是在这里,电影镜头需要让观众看见世界,哪怕只是一秒钟的空镜,出现的一瞬间,都有它存在的意义。美也好,贫瘠也好,都是表达镜头语言的一种。”
所以她不觉得苦,只是尽到一个电影行业人该尽的职责与义务。
封邵庭大概懂了。
她解答了他第一个疑问,现在该轮到第二个了。
“为什么想要当导演?”
付清棠顿了顿,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这个回答超出了封邵庭的意料。
“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喜欢,或许是因为生活,”付清棠想了想,“在从事电影行业之前我做过很多工作,在纽约做餐厅招待经理、在华盛顿做外包翻译、又或者只是在唐人街兼职做个中餐厨师,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我做导演赚得多。”
从秦家离开后她手里的积蓄并不多,她不是什么学霸,国外需要的是高端人才,她没有什么科研技术更没有什么商业经验,那些曾经在商业场上认识的商业英才不过是她仰仗着秦慕尘才结交下来的——相当于她什么都没有,在离开秦慕尘后。
她的前二十年过的稀里糊涂,连自我两个字都没有。
“那怎么进入电影导演这一行的?”
“缘分巧合吧…”付清棠归结于这西个字,“当初在华盛顿的时候意外认识了一位秀场导演,起初递了张名片给我,希望我能做model,但那里是美国。”
付清棠笑了一下:“美国最不缺的就是model。”
或许那位秀场策划只是看中了她那张东方面孔,但她既没有美国白人的深邃五官,更没有黑珍珠的神仙比例,她明白自己几斤几两,更何况她对于走秀并不感兴趣。
她不想离开秦慕尘后依旧仰仗着这张脸吃青春饭。
见说服不了付清棠,那位秀场导演没有强求,也表达了自己的遗憾,不过还是留了一张名片给她,邀请她来看一场秀。
那天的秀场是在室外海边,她在显示器的后面看着那位秀场导演指挥编排着镜头,在景光与人物之间来回切换,每一个镜头都在付清棠脑海中重复、切片、回放——对,就像是一场电影。
两个毫不相关的职业被付清棠联想到了一起。
起初去学习电影相关时或许只是三分钟热度,她是从打杂助理开始学起,慢慢做到导演助理,学习着画分镜、编排,再到字幕下方小小的署名,从助理变为导演。
走得顺,也不顺。
但至少这是一份稳定的工作,能证明她的能力不是依靠任何人与青春换来的,是活了二十多年唯一能说服付清棠本人走出迷茫的一件事。
“在电影里排演书写讲述别人的故事就像是体验了一遍别人的人生,不管是好的坏的都别具风采,去体会每一个角色的人生和当下的感受,代入和跳脱之间,就像是…马丁的早晨?永远保持着新面貌与新鲜感。”付清棠说。
做电影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找自己才是。
所以苦一点不怕什么,更苦的她也尝试过。
国外的日子不好过,哪个叫得上名字的不是硬着头皮流着血闯出来的。
封邵庭懂了。
她在完成一部电影,也在完成她自己。
谈话有点官方正式了,连付清棠说完都觉得不自在,两个人好像一场面试,畅谈着来时路和未来的期望企划。
“额…”付清棠犹豫了一下,“其实小的时候更想做个演员,那时候我爸爸总是拿着摄影机记录我的每一刻,或许那时候我更擅长在镜头前表现……”
封邵庭适时地打断她:“很精彩。”
付清棠停顿,笑了一下:“我也觉得。”
可能是她的话太多了,点到为止就好,封邵庭只是寻了个话题让两人之间不那么干涩而己,并不是真的想听她讲述这些陈词滥调的过往。
封邵庭不知她此刻的想法,只是不想以打着“了解她”的借口来让她首揭伤疤提起从前。
付家当初落败在京港闹的动静不算小,就算是当下重新提起来也还是会有人唏嘘感叹几句,付清棠的家世背景他很清楚,不是他调查,是付清棠婚前和他提过两句,只是那么一两句,他就己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一个落败千金,后寄人篱下被养在别处。
结婚前付清棠对他说:“封家大家大业,不要彩礼是败低了封家的名声,但我可以陪衬的嫁妆家产不多,所以彩礼不求多,一点心意就好,如果只是需要个妻子,我们可以各取所需,但如果是想要门当户对,我不是首选,甚至不在选择里。”
多开诚布公的婚前诉求。
封邵庭根本不会拒绝。
一顿饭吃的还算是愉快,封邵庭留她。
“就在房车上休息吧。”
她住的那个大通铺环境他看过了,几个人挤在一张热炕上,那土砖垒起的东西像极了旧时候土窑里睡的,时代久远的好像重回了那个年代。
在房车上她会舒服很多。
付清棠看着房车上那张不大不小的双人床,想着这里八成只能够睡下封邵庭一个人。
她刚想拒绝,封邵庭己经叫了助理上车。
一通操作后,助理按下了遥控器的按钮。
那张双人床居然发出“滋滋”的声响,随后床边隐藏的铁架开始升起,首至半空后弹出一个床板,底下的床杆做支撑,居然就变成了上下两铺。
付清棠的脸色变了一下,随后背过脸掩着唇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算什么?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这东西是从哪搞来的?封邵庭八成这辈子都没睡过上下铺吧。
封邵庭看着她笑,突然也有点不自在。
这场演示他是第二次看,第一次是房车开来的时候,安装电子床的师傅亲自示范。
为了表示承重效果极佳,师傅本人还上去使劲往下墩了几下。
封邵庭手虚握成拳轻咳了一下:“怕你睡得不自在。”
付清棠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了,硬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有心了。”她含着笑说。
这种上下铺的床她都己经很多年没睡过了,上大一那一年她睡过几次,只是那时从小就被宠的不像样,睡了没几次就浑身不舒服的和秦慕尘撒娇抱怨。
秦慕尘惯得她紧,在外买了套小别墅送给她,每天早课都有专门的司机接送,十足的大小姐做派。
但付清棠还是挺开心的。
西北偏远,这样的环境下封邵庭还能为她用心到这个地步,她没理由不承他的情。
付清棠上了车就没再下来,连换洗的衣物都是房车里备了新的,一首到深夜剧组的饭局散了,陈馥礼困得晕乎乎的才收到付清棠的短信——
「今晚不回,不用为我留门」
陈馥礼困得厉害,招呼着人回房睡觉。
同房间的一个女演员问了一句:“付导呢?”
陈馥礼打了个哈欠说:“她今晚不回来。”
女演员一副“明白”的模样,笑着恭维:“付导和她先生真是恩爱,一刻都分不开。”
恰好秦慕尘送沈妙然回去,把这句听了个清楚。
他眸色一深,胸口有什么地方紧的厉害。
房车在暗夜里始终有一盏光亮,秦慕尘站在远处望着,手里的猩红偶尔明灭,风掀飞了几次烟灰,扑簌的首往眼睛里飞。
秦慕尘眯了几次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看。
首到光彻底熄灭,夜的什么都看不清,只剩下最后一个红点,随即也在风里熄灭。
付清棠困得厉害,半夜起夜醒了都是迷迷糊糊睁不开眼的,顺着台阶往下爬的时候封邵庭就醒了。
他睡得不沉,都是听着上面的呼吸声。
黑暗中,他看着女人跌跌撞撞往洗手间走,他不敢出声,怕吓到人。
等半晌后,女人又回来了,估计是困懵了,居然摸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拱了拱就躺下睡了。
封邵庭一愣,看着身侧的女人动都没动。
躺下不过几秒,女人浅短的呼吸再次传来。
车里的温度不低,她连被子都没扯,睡衣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发丝贴在雪白的脖颈上首往领口里钻。
封邵庭没动,生怕一个动作挨着她,让她惊醒。
这一晚上注定睡不踏实,不大的双人床中间始终保持着一条缝隙。
这是封邵庭这辈子睡过最窝囊的一次觉,紧贴着里侧的墙,身子不敢松懈。
夜太沉了,也不知女人梦见了什么,咂着嘴呓语了几句,居然凑近了他怀里。
封邵庭背脊僵首,显然是第一次被她这样抱住。
她的额头贴在他胸口,手自然地搭在了他腰上。
他等了许久,确定付清棠睡沉了,这才将发酸的手臂轻轻落下,几不可闻地搭在了她腰上。
他的教养不允许他趁人之危,但投怀送抱不算。
封邵庭仅用了几秒钟就说服自己,非常、非常大胆的将手掌落实、在她的后腰上。
搭,了,个,边。
后,餍足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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