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然热衷于攒局，定下的场子只高不低，一个剧组连带着工作人员有一百多号人，平时聚餐选的地方无非就是什么烧烤火锅店，头一次借着沈妙然的光去了趟南堰堂。
京港三大酒店之一，过十不候，沈妙然临时包场，把原本准备下班的厨师全喊回来加了个夜班。
原本熄了大半灯的大楼重新被点亮，连门口台阶的红毯都重新换成了新的，一尘不染。
沈妙然出手阔绰，何况是秦慕尘买单，居然嫌弃南堰堂的红酒年份太差，特意打了电话叫人以“秦慕尘”的名义从她二叔的酒庄里取了几十瓶年份高的来。
这假传圣旨还是当着真皇帝的面。
秦慕尘也只能看着，舍不得说上她一句，只能笑着无奈掏兜拿卡，一气呵成。
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不端架子，指挥着身后的人跟着一起挨个包厢把酒送过去，她脱去戏服，还是剧里的妆容，里衣套着高奢品牌的浅紫色长裙，一摇一摆地走过去活像个交际花。
有个稍混了个脸熟的小工笑着搭了一句：“妙然姐太破费了，像我们这种糙人喝啥都一样，就是兑了水的小麦果汁您请的也是琼浆玉液。”
这马屁拍的太明显，听得剧组不少人起哄笑他，沈妙然却爱听的要命。
她一手搭在那小工肩膀上，一点没有避讳：“跟着姐混，顿顿都是吃香喝辣的。”
沈妙然说完指了指主座上的秦慕尘：“你们要谢就谢我小舅，今儿所有消费都是他说了算。”
剧组的人都是头一次见秦慕尘，沈妙然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出身显赫，大小姐勇闯娱乐圈玩票，身边人自然更是身份尊贵。
起先还不敢跟那位“秦先生”搭上一句话，沈妙然这一句算是给了个机会，在场的人连忙敬上酒杯道谢。
秦慕尘只是笑了笑，举起酒杯抿了口，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尽兴就好。”
有了秦慕尘这个东家这句话也就彻底放得开了。
沈妙然看了眼时间，扫了在场的人一圈：“付导怎么还没来？”
散场的时候付清棠是最后走的，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也快到了。
“他们刚才下了大桥走了市区主路堵了一会儿，估计快到了！”
剧组的车是绕了条路过来的，虽然远了点倒也顺畅。
“这么晚了还堵车。”沈妙然嘟囔着。
“嗐，这不是赶上快年关了嘛，加班的人多，都卡着时间点蹭车补呢！”
提起付清棠，不知道是谁又起了八卦心，问起了今晚光临片场的另一位的身份。
十几个人坐一桌七嘴八舌说了半天，还是那小工机灵，推着摄制组的小刘喊：“刘哥刘哥，你说！那人可是你带进去的！”
小刘卖了个关子，特意拿起酒杯装模作样晃了晃。
“你们问我还真就是问对人了，”小刘笑的高深莫测，“本来我也纳闷呢，那一打眼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贵人啊，别看面上波澜不惊的，说话那叫一个霸道！”
“说什么了你快说啊！”
“那姓郑的在屋里跟咱付导正装着呢，我们在外面听了个清楚，那位推门一进去，管咱付导叫什么你们知道吗！”
那边起哄起的厉害，沈妙然坐在秦慕尘身边特意看了他一眼。
男人依旧是泰然地坐在那，面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那些个八卦听进去了没有。
“你有完没完啊，快说啊！”有人催得急，首接上了手推搡着小刘。
小刘“嘿嘿”一笑，把酒杯一撂，一个字一个字的崩出来——
“太、太！”
秦慕尘动作一顿，眼眸倏地抬起，首勾勾地看向小刘。
他掷地有声，全场瞬间哗然。
这两个字无疑是重磅炸弹，连沈妙然都下意识地看向小刘，惊讶过后又将目光放在秦慕尘身上。
“真的假的？你别是胡扯在这忽悠人吧！”
“就是，也没听说付导有男朋友啊？”
“”
小刘不回应，只是对着自己的唇做了个手势后就此封口。
沈妙然眼看着秦慕尘搁在膝上的手逐渐敛起，他侧着脸，眉头似是蹙了一下。
没人看清他的眼神。
片刻后，他像是突然轻吐出了一口气，利落起身。
身后的椅子被推动摩擦发出声响，所有人目光投来，秦慕尘也仅仅是道了一句先失陪。
南堰堂金碧辉煌，顶层的天花板悬挂着吊灯都是由钻石制成，盘旋楼梯上至三层，秦慕尘倚在栏杆上向下看，插在口袋中的食指不断轻敲着烟盒抑制着刚泛起的瘾。
他眯着眼避开闪过的灯光，视线落在大厅正在旋转的玻璃门上。
付清棠被人迎进来，原本头上的黑色帽子被取下，她挽着发，额头上还散落着被压弯的发丝。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了她挽住身旁人的手臂上。
身后包厢中热闹的声音此起彼伏，秦慕尘只记起了小刘刚才的那一句“太太”上。
楼下的人还手挽着手，男人神色淡然，只是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就与秦慕尘对视上。
距离太远，不够他看清封邵庭的表情。
落雪被融化，卡在鞋跟上那一抹细白逐渐浅淡，在准备上楼前的那一刻，付清棠突然脚下一滑。
她轻呼一声，原本轻搭着封邵庭的手突然收紧。
男人眼疾手快，在她后仰的那一刻拦住了她的腰轻轻托了一把，另一只手则是搭在她挽住自己的手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他轻声安慰：“没事。”
倚在楼上的秦慕尘目光始终追随着两人，每一个动作都尽收眼底。
他在口袋中点着烟盒的指节突然用力，一声细微的响动，烟盒突然凹进去一分。
秦慕尘就那么看着她跌进封邵庭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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