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颗心的秘密

台灯的暖光在陆昀的书桌上投下一圈光晕，将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微蹙的眉间，Excel表格被不断调整着格式——A列是时间节点，B列是注意事项，C列甚至设置了条件格式提醒。鼠标滑到"疫苗接种"那一栏时，他停顿片刻，又新建了一个子表格《不良反应应对方案》。

"昀少爷，该休息了。"管家轻叩房门，端着温热的牛奶进来，"夫人说您明天还有模拟考试。"

陆昀头也不抬地接过玻璃杯："再十分钟。"他的指尖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突然调出一个隐藏工作表——《哥哥守则十八条》，第一条赫然写着："永远不让妹妹看见你慌张的样子"。

隔壁琴房，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漆黑发亮的三角钢琴上。陆暄的睡衣袖子沾了墨水，乐谱草稿散落一地。他咬着铅笔头，突然弹出一段旋律，又烦躁地全部擦掉。"太难听了..."少年把脸埋进臂弯，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琴凳下露出一角泛黄的相册，那是他三岁时第一次碰钢琴的照片。

"要写最简单的..."他喃喃自语，右手在中央C区反复试验几个单音，"妹妹的小手...应该只能按这么大的跨度..."修长的手指突然缩成婴儿拳头大小，在琴键上量了又量。

楼下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陆晞像只小树獭似的挂在楼梯扶手上滑下来，恐龙睡衣的尾巴拖在地毯上。他光着脚溜进父亲书房，借着月光摸到那个上锁的抽屉——密码是妈妈的生日，他早就记住了。

B超照片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那个模糊的小点被陆晞用荧光笔圈了出来。"这是你的脑袋..."他对着照片小声解说，手指在相纸上轻轻描绘，"这是小手...咦？怎么看起来像在比耶？"他突然咯咯笑起来，又赶紧捂住嘴。

衣帽间突然传来动静。陆晞吓得一个激灵，照片飘落到波斯地毯上。他慌不择路地钻进最近的衣柜，撞进一堆羊绒大衣里。透过百叶门缝，他看见父亲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个天鹅绒盒子。

陆远舟在月光下打开盒子，银光一闪——那是苏婉当年获得金鹿奖时戴过的钻石项链。"给你留着，小公主..."他的拇指着吊坠，声音轻得像梦呓，"等你十八岁..."

陆晞在衣柜里憋出个喷嚏。

"谁？"陆远舟猛地转身。大衣柜门突然被撞开，一团绿色的"小恐龙"滚了出来。

"我...我来拿足球！"陆晞手忙脚乱地抓起不知何时攥在手里的B超照片，"这个...这个是包装纸！"

楼上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父子俩轻手轻脚地上楼，透过琴房门缝，看见陆暄正用左手小拇指反复弹着一个单音，右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乐谱顶端画着歪歪扭扭的星星，旁边标注："此处妹妹笑出声"。

书房的门虚掩着，蓝光从门缝渗出。陆远舟探头看见长子正对着屏幕皱眉，显示器上是分屏界面——左边是《新生儿护理认证课程》的考试页面，右边开着《如何给妹妹扎辫子》的教程视频。

回到卧室，苏婉正靠在床头看剧本。"抓到三个夜游神了？"她笑着合上本子。陆远舟把项链盒放进床头柜，突然发现抽屉里多了一本手写笔记。翻开一看，是苏婉娟秀的字迹：《西十岁产妇的100天自律计划》，最新一页写着："今天忍住没喝咖啡，宝宝踢了我三下，像在表扬我。"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陆家别墅的每个窗口都亮着温暖的灯光，像是散落在人间的星辰。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那个蜷缩在母亲子宫里的小女孩，正轻轻吮吸着自己的拇指，仿佛己经尝到了这个世界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