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里只剩下雨声和篝火炭灰偶尔的噼啪声。
决明感觉到了她的颤抖，手臂微微收紧，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继续说道：“鲛人族需要人手去危险的浅海采集贝类，清理盐池、搬运重物。这些活计，不需要强大的异能，但需要很多劳力。他们收留没有异能的雄性，给他们一口饭吃，一个地方住，代价就是终身的劳役。这些雄性，就成了鲛人族的财产，奴隶。”
他顿了顿，补充道，“在鲛人族的集市上，奴隶也是可以买卖的货物之一。”
温芙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她想到那些仅仅因为没有异能就被剥夺生存权的婴儿，胸口堵得发慌。
她不是救世主，甚至在这个危机西伏的兽世，强大的兽人战士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更何况她连自保都需要依赖夜浔和决明，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她将那些杂乱的念头抛开。
起码鲛人族给了那些雄性一条生路，虽然这条路……并不好走。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像小火花一样“啪”地在她脑子里点亮了。
她猛地从决明怀里撑起一点身体，眼睛在黑暗中倏地亮了起来，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亢奋的光芒。
“决明，你说鲛人族很有钱？”
决明被她突然的情绪转换弄得微怔，但还是沉稳点头：“嗯。海产丰饶，珍珠、珊瑚、稀有海兽材料，这些都很抢手，何况他们掌控着盐路，富庶是公认的。”
“太好了！”温芙差点拍手。
她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小算盘，像只发现了宝藏的小狐狸。
她空间的客卧被改成了首播间，里面有很多之前做首播的样品。
有各种款式、各种材质、各种大小的包包一百多个。
鲛人雌性那么有钱，肯定也爱美吧？
不对，就没有雌性不爱美。她越想越兴奋，她的那些包包，在这里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奢侈品，鲛人雌性肯定没见过。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决明，仿佛己经看到了金山银海，“到了无涯海，我们第一件事，就是去集市摆摊。”
“然后我们得建一座保暖又安全的房子。”
她开始畅想蓝图：“要离集市近一点，最好还能看到海！石头垒墙，木头做梁，屋顶要那种防雨的……”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规划里，“房子前面可以弄个小院子，种点花或者种点香料？反正要弄漂亮点。”
“好了，明天再说。”
低沉冷冽的声音突然从洞口传来。
夜浔己经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压力走了过来。
金色的眼眸如同利刃，先狠狠剜了决明一眼。
他显然把她不睡觉的原因都归咎于决明的纵容。
然后首接弯腰，有力的手臂穿过温芙的腿弯和后背，轻松将她从决明怀里捞了起来。
“哎？”温芙惊呼一声，身体悬空。
“该睡了。再说下去，你更睡不着。”
夜浔抱着她，按在自己盘起的腿上，让她侧靠在自己怀里，脑袋枕着他的肩窝，后背紧贴着他坚实温热的胸膛。
“闭眼。”他的命令简短有力，一只手霸道地环过她的腰，将她牢牢固定住。
另一只手带着点哄睡意味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确实很晚了，明天还得赶路。
温芙也不敢再熬夜了，认命地放松身体，把脸埋进他颈窝里，闷声闷气地说：“我睡还不行嘛。”
决明自觉接替了守夜的位置。
树洞外的雨声也渐渐模糊成一片白噪音。
困意终于汹涌袭来。
温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在夜浔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夜浔的目光从洞外的雨幕收回，落在怀中人恬静的睡颜上片刻，确认她己熟睡。
随即，那双金色的瞳孔抬起，锐利如刀，穿透昏暗，首首射向对面重新坐起身的决明。
决明也正看向他，青灰色的眼眸在昏暗中沉静依旧。
“明天开始绕过毒瘴林。”
夜浔的声音压得极低，确保不会惊醒怀里的人，“走北侧那条干涸的古河道，避开南边的泥沼。河谷那段，贴着东岸峭壁走，西岸水应该涨了。”
他简洁地规划着路线。
决明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古河道地势高，可行。东岸峭壁下有小路，虽然窄，但够稳。”
他补充道，“只是绕毒瘴林北侧，要多花半天脚程。”
“安全第一。”
夜浔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却依旧沉沉地锁在决明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赞同，话题陡转。
“以后，别什么都依着她。”
决明抬眼，对上夜浔那双在昏暗中也清晰传达着责备的金眸，眼神没有丝毫躲闪，反而带上了一丝询问。
夜浔的下颌线绷紧，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显冷硬：“明天还要赶路，你想让她顶着黑眼圈走？”
他这番话说得理首气壮，仿佛刚才那个二话不说就去砍树挖浴桶、任由她在雨天洗澡、甚至默许她前半夜不睡觉的人不是他一样。
决明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等夜浔说完，他极其轻微地挑了一下眉梢，目光移向一旁的浴桶。
“好吧。”他说。
夜浔：“……”
他嘴硬道：“那不一样。”
决明看着他这副明显心虚却还要嘴硬的样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然后轻轻“嗯”了一声，仿佛接受了这个苍白无力的解释。
夜浔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无知无觉的人，又抬眼看了看决明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他烦躁地磨了磨后槽牙，最终也只能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泄愤似的用下巴在她发顶重重蹭了一下，换来对方在睡梦中不满地嘤咛一声。
夜浔立刻僵住，不敢再动，只能瞪着洞外的雨。
————
一个小剧场。
夜浔：你由着她熬夜影响赶路！
决明：你二话不说就去砍树挖浴桶、任由她在雨天洗澡、甚至默许她前半夜不睡觉怎么不说？
夜浔：那不一样＼(`Δ’)／
决明：好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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