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命运交织

自先帝驾崩后，玄烨留意到太皇太后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心中满是担忧与牵挂。为了能让太皇太后的生活多些乐趣，排解心中的烦闷，玄烨特意命人西处收集各地珍稀花卉，还在慈宁宫中精心布置了一片小花园，让太皇太后在闲暇之时可以浇浇花、喂喂鱼，享受悠闲时光。

这日，阳光正好，阿茹娜搀扶着太皇太后在花园中赏花。五彩斑斓的花朵竞相绽放，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花香。阿茹娜看着满园的花草，笑着对太皇太后说：“老祖宗您瞧，皇上处理政务那么繁忙，还不忘让人收集这些花草供您观赏，可见老祖宗在皇上心里是何等重要。”

太皇太后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欣慰，轻轻拍了拍阿茹娜的手，抬手指向一旁开得正好的春兰，笑着说道：“劳他费心了。我看这几盆兰花开得着实不错，姿态优雅，香气清幽。一会儿你搬到你那儿去，这兰花可是娇贵的主儿，我年纪大了，可伺候不来，你年轻手巧，定能照料好。”

“是呀，谢谢老祖宗赏赐。老祖宗您就放心吧，我肯定好好照料。”阿茹娜微微欠身，脸上洋溢着感激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太皇太后。

两人正交谈之际，苏麻喇姑神色匆匆，快步趋至太皇太后身侧，恭恭敬敬地禀报道：“格格，乾清宫那边传来消息，皇上与螯拜大人在殿内起了争执，言辞激烈，最后皇上竟气得拂袖而去。“

太皇太后眉尖微蹙，一声幽幽叹息惊起檐下金丝雀振翅。‘到底是垂髫登基的年纪，’她望着窗外被风揉碎的竹影，心中暗忖，那孩子龙袍下的肩膀还太单薄，如何担得住鳌拜那班权臣的虎视眈眈？指节着翡翠护甲，眼底翻涌着疼惜与忧虑——玄烨在乾清宫摔碎的茶盏，碎的何尝不是他少年天子的憋屈。

“苏麻，”她忽然转眸，眼角细纹里凝着决断，“你去趟乾清宫，把那匣先帝亲赐的玉镇纸也一同带去。”

待苏麻喇姑的青布裙角消失在游廊尽头，太皇太后扶着阿茹娜的手缓缓起身。“你伺候了一上午，”她指尖轻拍着阿茹娜扶在臂弯的手背，“去歇着吧。”

“是，阿茹娜告退。”阿茹娜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退下。

看着阿茹娜退下的背影，太皇太后独自走向供奉着文殊菩萨的暖阁。紫檀供桌上，先帝亲书的「慈云普护」匾额在烛火中浮动，香炉里新换的檀香正腾起细烟，如同一缕化不开的牵挂，丝丝缕缕绕向紫禁城深处的年轻帝王。

暮春的日光如轻纱般温柔地铺展在紫禁城，御花园内，繁花似锦，色彩斑斓，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徐徐展开。阿茹娜身着月白色旗装，裙摆上精致的兰花纹样随着她的步伐摇曳生姿，仿佛将兰花的清雅高洁都融入了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之中。她肌肤胜雪，眉眼间透着温婉端庄的气质，那双灵动明亮的眸子，恰似两汪清泉，流转间尽显聪慧与敏锐。

众人沿着蜿蜒曲折的石子路漫步前行，路旁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仿佛在窃窃私语。青石小径蜿蜒如蛇，路旁芍药在风里低吟浅唱。阿茹娜忽然驻足，望着天边渐染绯色的云霞怔忡出神。那抹艳红像极了两年前入宫时，母亲临别时眼眶里打转的泪。“原来竟己过了两载春秋。“她的叹息混着暮春的晚风。

陈嬷嬷慈爱地看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微笑着说：“谁说不是呢，初见格格时，还只是个青涩的小姑娘，如今都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了。”这番话，瞬间勾起了阿茹娜对往昔的回忆，曾经的懵懂天真，仿佛就在眼前。

阿茹娜微微点头，陷入沉思，无意识地用手指着衣袖上的盘扣。刹那间，她神色一肃，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转头看向陈嬷嬷，语气急切地问道：“陈嬷嬷，索尼大人、鳌拜大人这西人府上，可有与我年龄相仿的姑娘？”话语中透着不容小觑的盘算。

陈嬷嬷思索片刻，有条不紊地回答道：“有的。索尼大人府上有位千金，比格格小几个月；鳌拜大人府中也有位千金，年长格格一岁；遏必隆大人府中的千金同样比格格小几个月，只是苏克萨哈大人府中并无千金。”

阿茹娜眯起双眼，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深意，纤指缓缓敲击着身旁的石栏，低声念叨着：“索尼、遏必隆……”

都兰满脸疑惑，向前一步问道：“格格，您这是怎么了？”

阿茹娜回过神来，面上重新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温柔地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说完，她带着都兰和陈嬷嬷转身离开。夕阳的余晖将她们的身影拉长，在铺满落花的小径上留下朦胧的印记。轻柔的风依旧吹拂着，可阿茹娜的内心却早己波澜起伏，她明白，自己的命运早己与这紫禁城内波谲云诡的局势紧紧相连，一步不慎，满盘皆输。

煦暖的春风裹挟着玉兰的芬芳，悄然漫过宫墙。阿茹娜莲步轻移，踏入庭院，月白色旗装裙摆随风轻扬，绣着的蝶戏牡丹暗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恰似将满园春色裁入了衣袂。鬓边的玉簪流苏随着步伐轻颤，惊起廊下憩息的麻雀，扑棱棱的振翅声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

暮春的风裹着玉兰香掠过飞檐，阿茹娜款步踏入庭院，月白旗装的裙裾轻扫过青砖，惊起几瓣飘落的海棠。她发间的珍珠流苏随步伐轻晃，与廊下叮咚的风铃相映成趣，恍惚间竟分不清是人在画中游，还是春色染了罗裳。

绕过太湖石，忽见苏麻喇姑半跪在花畦旁，素色襦裙沾着星点泥土，正用银锄细细翻松着牡丹根下的土。那专注的模样，倒像是在雕琢稀世珍宝，连沾在鬓角的草屑都未察觉。阿茹娜唇角微扬，眼波流转间皆是温柔："姑姑，老祖宗可在？" 声音清越如林间流泉，惊起竹篱外两只小憩的麻雀。

苏麻喇姑闻声起身，将浇水的葫芦轻搁在青石案上，指尖理了理略显凌乱的鬓发，旋即福身行礼："回格格的话，太皇太后正在佛堂静修，特意吩咐不许旁人打扰。" 她眼角的细纹里藏着经年的温和，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阿茹娜眉间若有似无的忧虑。

阿茹娜轻轻点头，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裙上莲纹，朱唇轻启，叹息声里藏着未诉尽的心事：“原是得了些要紧事想禀明老祖宗，既然如此，便不扰她清修了。”话落，一阵穿堂风忽地卷起廊下的轻纱，拂乱了她鬓边的碎发，也搅乱了她眼底翻涌的思绪。

“奴婢恭送格格。”苏麻喇姑再次俯身行礼，望着那抹渐远的月白色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外。院中花枝依旧在风中轻舞，檐角风铃叮咚作响，似在诉说着深宫里道不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