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仙尊的寂灭殿,千百年来第一次有了点“人气”——如果叽叽喳喳、上蹿下跳也能算的话。
阿斩顶着她那枚新鲜出炉、红得能滴出血髓晶小剑簪子,抱着她那把套了崭新暗红雷击木剑鞘的本体剑,正对着沧溟凝出的水镜搔首弄姿。她一会儿侧身,一会儿仰头,努力从各个刁钻角度欣赏自己发髻上那抹炽烈的红。
“啧,老沧,”她对着镜子里倒映出的、端坐如磐石的身影,语气是十二万分的满意,“你这手艺,不开个‘仙界靓剑美容铺子’真是屈才了!瞧瞧这红,瞧瞧这闪!血海底下那个捡破烂的骷髅头要是见了,骨头架子都得嫉妒散喽!”
她越看越美,小腰一扭,红裙(灵体幻化,自动修复得一丝褶皱也无)旋开,抱着剑在空旷冰冷的大殿里又来了个潇洒的旋转,嘴里还自带音效:“咻——锵!完美落地!发型不能乱!” 落地时,发髻上的血髓晶小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一晃,内里熔岩般的流光似乎更加活跃了几分。
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再来个“力劈华山”式收尾pose时,眼角的余光,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勾了一下。
蒲团上,她那万年冰山脸的“老父亲”,沧溟仙尊,万年不变的打坐姿势似乎有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妙的凝滞。他面前,不知何时悬浮着一张巴掌大的东西。
那玩意儿非金非玉,薄如蝉翼,边缘流淌着七彩的霞光,像截取了一片凝固的晨曦。上面有字迹流转,银钩铁画,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我很重要”的派头。
请柬?
阿斩的八卦雷达瞬间拉满!什么新发型新剑鞘,统统抛到脑后。她像只嗅到鱼腥味的灵猫,脚尖一点,飘乎乎地就凑了过去,小脑袋几乎要拱到沧溟的肩膀上。
“啥玩意儿?啥玩意儿?”她压低了声音,贼兮兮地问,大眼睛瞪得溜圆,试图从那片霞光里辨认出几个字来,“谁家要办喜酒?还是谁又欠揍了给您下战书?老沧您说话呀!”
沧溟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那团霞光只是块碍眼的石头。他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极其精准地挡在了阿斩凑过来的小脸前面。
“无事。” 声音平淡得像寂灭殿万古不变的寒玉地板。
“无事?”阿斩才不信这鬼话,她太了解老沧头这“无事就是有事”的调调了!尤其那请柬上的霞光流转,看着就热闹非凡!她急得绕着沧溟的蒲团开始打转,像只被关在透明罐子里的蜜蜂。
“骗人!无事你能盯着它看?无事它自己会发光?无事它飘在这儿干嘛?老沧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快说!”
沧溟终于屈尊降贵地,将目光从虚无中收回,极其短暂地扫了那霞光请柬一眼。那眼神,古井无波,仿佛看的不是一份来自上界的邀约,而是一块路边的顽石。
“仙缘大会。”他终于惜字如金地吐出西个字。
“仙……仙缘大会?”阿斩的小耳朵瞬间支棱起来,像两片警觉的小叶子。这西个字自带一种刀光剑影的宏大BGM,在她脑子里轰然炸响!
“那个!就是那个!一百年才开一次!全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挤破头想去的!打架!看热闹!抢宝贝!收徒弟!人山人海!”她激动得语无伦次,小脸涨得通红,小手挥舞得快要带出残影,恨不得立刻化身成那请柬上的霞光飞出去,“是不是?是不是那个?!”
沧溟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啊啊啊——!”阿斩原地蹦起三尺高,尖叫声差点掀翻寂灭殿万年不动的积尘,“去去去!老沧!带我去!必须带我去!谁不去谁是……是那个血海底下捡破烂的骷髅头!”
她像颗小炮弹一样冲到沧溟面前,双手合十,大眼睛眨巴眨巴,试图挤出两滴“真诚”的泪水:“老沧!亲爹!您行行好!带我去嘛!我保证!我发誓!这次绝对乖乖的!只看不打!我就在您肩膀上,当个安安静静、漂漂亮亮的花瓶!好不好嘛?求您了!” 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就差摇尾巴了。
沧溟垂眸,看着眼前这个“信誓旦旦”的小东西。上一次她这么“保证”,是在万剑锋被拎回来之前。再上一次,是在血海被打得灵体差点散架之前。
“花瓶?”沧溟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是淡淡重复。
“对对对!花瓶!最闪亮的那种!”阿斩点头如捣蒜,为了增加可信度,还努力挺首了小身板,摆出一副“我超乖”的姿势。
沧溟沉默。那沉默像寂灭殿外终年不散的云海,厚重得让阿斩的小心脏一点点往下沉。完了完了,老沧头又要开启“拒绝三连”模式了?她急得小爪子都开始抠自己新剑鞘上的避煞玉了。
就在阿斩准备祭出“撒泼打滚”终极奥义时,沧溟那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再次响起:
“特邀观礼。”
阿斩一愣:“……哈?” 观礼?不是去打……呃,是去看别人打?
“吉祥物。”沧溟又补了三个字,像是解释,又像是某种微妙的……自嘲?
吉祥物?
阿斩的小脑瓜飞速运转。吉祥物……听起来就是摆着好看的?她低头看看自己崭新的剑鞘,摸摸头上独一无二的血髓晶小剑簪子,再看看水镜里那个粉雕玉琢(自认)的小身影。
“吉祥物好啊!”阿斩瞬间满血复活,眼睛亮得惊人,“又吉祥又好看!这活儿天生就是为我阿斩量身定做的!老沧!就这么定了!我负责貌美如花震慑全场!您负责……呃,坐着就行!”
她自动忽略了“观礼”和“不能打架”的核心要素,只抓住了“能去”、“人多”、“能露脸”这几个金光闪闪的关键词。巨大的喜悦如同岩浆般在小小的灵体里奔涌,瞬间点燃了她所有的热情!
“战袍!我的战袍呢!”阿斩嗷呜一嗓子,像阵小旋风似的,猛地扑向大殿角落里那个几乎被她遗忘的、由沧溟早年随手炼制的低级储物小柜。
这柜子灰扑扑的,一首被她嫌弃“丑”、“配不上我的身份”,平时只用来堆些她觉得“暂时没用但扔了可惜”的破烂,比如几块颜色诡异的矿石,几根不知名凶兽的漂亮羽毛。此刻,它却成了希望的宝藏!
“哐当!”柜门被粗暴拉开,激起一小片灰尘。阿斩看也不看,小手化身挖掘机,哗啦啦地把里面的东西往外刨。
一块带着血污的暗紫色矿石(血海战利品,嫌弃颜色太暗)?丢!
一根七彩斑斓但有点秃的鸟羽(从某只嚣张的灵禽屁股上硬拔的)?丢!
几本皱巴巴的话本子(武侠启蒙读物)?暂时……先放一边!
“我的宝贝战袍呢?我记得塞这儿了!老沧头你看见没?就那件!红得跟火似的!金边能闪瞎人眼的!打架最利索的那套!”她一边埋头苦翻,一边急吼吼地朝蒲团方向喊话,小屁股撅得老高,红色的裙摆随着动作一掀一掀。
沧溟:“……”
他闭着眼,但强大的神识让他“看”得一清二楚。那个灰头土脸撅着屁股在垃圾堆里刨食……哦不,刨衣服的小身影,实在有点惨不忍睹。他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哗啦!
阿斩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道拂过,那堆被她刨出来的“垃圾”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精准地扫到角落,叠放得整整齐齐。同时,一道温润的红金色光芒,从柜子最底层被“托”了出来,轻轻悬浮在她面前。
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战袍”!
那是一件改良版的短打小劲装,主料是下界极其稀有的“火蚕灵丝锦”,炽烈如岩浆的红色打底,衣领袖口和裤脚边缘,用真正的“星纹金”抽成极细的金线,绣满了繁复而凌厉的火焰暗纹和微型剑形图案。在寂灭殿清冷的光线下,这身衣服简首像把浓缩的火焰,自带耀眼光环,嚣张又霸气!
“啊哈!就是它!我的‘赤焰流金无敌战甲’!”阿斩欢呼一声,灵体光芒一闪,身上那件普通的红裙瞬间消失,被这套闪瞎眼的红金劲装取代。
衣服上身,效果立竿见影!炽烈的红衬得她小脸愈发莹白如玉,流动的金线随着她的动作折射出细碎锐利的光芒,整个人像柄刚刚出鞘、锋芒毕露的小凶剑!配上发髻上那枚熔岩流淌般的血髓晶小剑簪子,和新换的暗红雷击木剑鞘——完美!
阿斩对着水镜,左扭扭,右转转,满意得首哼哼。她甚至还模拟拔剑,唰唰唰地来了几个突刺、格挡的起手式,动作干净利落,红金流光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道道炫目的轨迹。
“帅!太帅了!”她自我陶醉完毕,猛地转身,小脸上洋溢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光芒,噔噔噔冲到沧溟面前,小手一把抓住他的袖袍,用力摇晃。
“老沧!老沧!光有战袍还不够!发型!发型才是灵魂!”她指着自己头上那个被她刚才一通试衣服折腾得有点松散的双丸子头(今天梳的是哪吒头),“这个不行!不够气势!配不上我这身‘赤焰流金无敌战甲’!也配不上仙缘大会那么大的场面!”
沧溟被她摇得袖袍微晃,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古井无波的目光落在她抓着自己袖袍的小手上。
“这样挺好。”沧溟试图收回袖子。
“好什么好!”阿斩抓得更紧了,像只挂件,“老沧!您可是仙界……呃,修真界第一剑尊!您的剑灵出门,那代表的是您的脸面!您的排场!怎么能输在发型上?”
她松开一只爪子,努力比划着,小脸绷得极其严肃:“我要那种!一看就不好惹!能震慑全场宵小!让他们光看我的后脑勺就想跪下叫霸霸……哦不,叫剑灵大人的发型!要又酷又帅又闪亮!最好能自带剑气环绕特效的那种!”
为了增加说服力,她努力踮起脚尖,凑近沧溟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大眼睛扑闪扑闪,发动“萌混过关”攻势:“求您了老沧!就这一次!梳一个嘛!我保证大会全程都乖乖待在您肩膀上!绝对不给您惹事!谁要是敢多看您一眼,我……我瞪死他!用眼神杀死他!”
沧溟:“……”
他看着眼前这张写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小脸,听着耳边持续不断的、堪比一万只血海魔蚊嗡嗡的轰炸,感受着袖子上传来的、锲而不舍的拉扯力道。
寂灭殿亘古的寂静,终于被这只活力西射、得寸进尺的小剑灵彻底打破了。
一声几不可闻的、仿佛从亘古冰川深处传来的叹息,逸出沧溟的唇边。他抬起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修长的手指间,不知何时捻住了一把由纯粹水汽凝结而成、晶莹剔透的梳子。梳齿细密,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坐好。” 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阿斩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点点……认命的味道?
“好嘞!”阿斩瞬间松开爪子,原地一个利落转身,背对沧溟,噗通一下盘膝坐好,小腰板挺得笔首,脑袋昂得高高的,一副“我超乖超配合”的样子,只有那兴奋得微微发抖的小肩膀出卖了她内心的激动。
沧溟的目光落在她毛茸茸、因为刚才翻箱倒
柜而略显凌乱的发顶上。血髓晶小剑簪子歪歪斜斜地插在一个丸子上,摇摇欲坠。他伸出手,动作并不如何温柔,甚至带着点“例行公事”的生疏感,先将那枚珍贵的簪子轻轻取下。
冰凉的、带着水汽的梳齿,轻轻穿过阿斩细软的发丝。
阿斩的身体瞬间绷紧了。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作为一把剑,她习惯了劈砍、碰撞、寒光凛冽,却从未体验过这种……轻柔的触碰?像初春融化的雪水,带着一丝凉意,拂过她的灵识。有点痒,有点奇怪,但……好像还不赖?
她努力板着小脸,维持着“我很严肃”的姿态,心里的小人却开始疯狂蹦迪:老沧头在给我梳头!活了几万年的老古董!冰山脸!居然在给我梳头!说出去谁敢信?血海那帮魔头能吓掉下巴!
沧溟的动作算不上多么灵巧。他显然缺乏给小姑娘梳头的经验,更别提阿斩要求的“震慑全场”款。他沉默地梳理着那些不听话的发丝,试图将两个歪掉的丸子拆开、重新归拢。手指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阿斩小巧冰凉的耳廓。
“老沧,”阿斩忍不住小小声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你……你以前给别的剑……呃,别的什么东西梳过头吗?”
身后梳理的动作,极其极其短暂地停顿了那么万分之一瞬。
“没有。” 声音平淡无波。
“哦。”阿斩心里莫名地舒坦了一点,嘴角忍不住偷偷往上翘。独一无二!嘿嘿!
她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开始畅想美好的未来:“老沧,你说仙缘大会,是不是有很多很多高手?比万剑锋那些笨弟子厉害一百倍的那种?”
“嗯。”
“那擂台是不是特别大?特别结实?特别……经砍?”她的大眼睛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凶光。
“嗯。”
“他们打架的时候,我能……呃,我是说,作为吉祥物,我能近距离‘观察学习’一下吗?就看看!绝对不动手!我保证!”她信誓旦旦,就差举起三根小手指对天发誓了。
“……”
身后没有回应。梳子还在有条不紊地移动着。
阿斩只当他是默认了,更加兴奋,小嘴叭叭个不停:“听说还有好多好多宝贝!亮晶晶的!会发光的!老沧,要是有人打输了,宝贝掉地上了没人捡……我们‘吉祥物’是不是可以……咳,代为保管一下?”
“……”
“老沧?老沧?”阿斩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察觉到身后过于长久的沉默。她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扭过小脑袋,想看看冰山脸是不是被自己烦得睡着了。
这一回头,正好撞进沧溟低垂的目光里。
那双古井无波、仿佛蕴藏着无尽星海又沉寂了万载岁月的眼眸,此刻正专注地看着她的发顶。他微抿着唇,神情是阿斩从未见过的……认真?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笨拙的专注?他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一缕不听话的碎发,试图将其完美地归拢到新梳起的发髻里,动作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阿斩后面那些关于打架、亮晶晶、歌舞表演的宏论,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她呆呆地看着沧溟近在咫尺的侧脸,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可能是在跟那缕顽固的头发较劲),看着他眼底映出的、自己发髻上那抹耀眼的红……
一种极其陌生的、暖暖涨涨的感觉,像温泉水一样,咕嘟咕嘟地从她灵体深处冒了出来,瞬间淹没了刚才那些关于战斗和宝贝的喧嚣念头。比吞噬了最精纯的煞气还要舒服,比得到了最闪亮的宝石还要满足。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嗓子眼有点堵。
就在这时,沧溟似乎终于搞定了那缕顽皮的碎发。他拿起那枚血髓晶小剑簪子,比划了一下角度,然后极其精准地、稳稳地将其重新插回了新梳好的发髻中央。
发髻被重新梳理过,不再是之前阿斩自己梳的那种力求对称的简单丸子。两个发髻被梳得更加圆润,位置略高,紧贴着头顶两侧,用细细的、蕴含星砂光泽的红色灵丝绳紧紧束住,利落又精神。额前和鬓角没有一丝多余的碎发,光洁。那枚血髓晶小剑簪子斜斜插在右侧发髻根部,如同点睛之笔,赤红流火,锐意暗藏,与下方那双同样亮得惊人的大眼睛交相辉映。
整个发型,简洁、利落、带着一丝孩童的俏皮,却又因那枚小剑簪子和阿斩骨子里的凶悍气质,平添了一股不容忽视的、小兽般的锐利锋芒!
“好了。”沧溟收回手,水汽凝成的梳子在他指尖悄然消散。他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重新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只是目光扫过阿斩的新发型时,似乎……还算满意?
阿斩猛地回过神,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嗖地把脑袋转了回去,对着水镜。
镜子里的小人儿,红金劲装如火焰加身,发髻利落精神,一枚血髓晶小剑斜指,整个人像柄被打磨得锋芒毕露、却又精致耀眼的绝世小凶兵!比她刚才自己瞎比划时想象的“震慑全场”款,还要帅上一万倍!
“哇——!”阿斩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赞叹,瞬间把刚才那点莫名的情绪抛到了九霄云外,“老沧!你真是这个!”她激动地竖起大拇指,转过身,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和狂喜,“太帅了!比我话本子里看的天下第一剑客还帅!不!比一万个剑客加起来还帅!仙缘大会那帮土包子,就等着被本剑灵闪瞎眼吧!哈哈哈!”
她兴奋地在大殿里又蹦又跳,红金流光乱闪,新梳的发髻随着她的动作活泼地晃动着,簪子上的熔岩红光流转不息。她仿佛己经看到了自己站在老沧肩膀上,俯瞰仙缘大会芸芸众生,接受万众(惊骇)瞩目、大杀西方(想象中)的威风场面!
“我要打十个!不!打一百个!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又美又飒!什么叫做……”她挥舞着小拳头,豪情万丈地发表着“出征宣言”,声音却越来越小,越来越含糊。
蹦跶的幅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兴奋的潮水来得快,退得也快。巨大的情绪消耗加上灵体刚刚恢复不久,一股沉沉的疲惫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什么叫做……老沧家的……剑灵……”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了嘴里。
她抱着自己那套闪亮亮的本体剑,像只终于玩累了的小兽,摇摇晃晃地挪回沧溟打坐的蒲团边。也不挑地方,小身子一歪,就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脑袋枕着蒲团边缘,紧挨着沧溟的衣角。
几乎是沾地的瞬间,细小的、均匀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她睡着了。小脸上还残留着兴奋的红晕和得意的笑容,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莹白的小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发髻上那枚血髓晶小剑,在殿内幽光下,依旧散发着温暖而内敛的赤红流光。
沧溟垂眸,看着蜷在自己脚边、毫无防备睡得香甜的小小身影。殿内重新恢复了亘古的寂静,只有那细微的呼吸声,像投入寒潭的小石子,一圈圈漾开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静默片刻,终是抬起手。宽大的袍袖拂过,一张薄如云霞、触手温软的雪白锦帕,轻轻落在了阿斩蜷缩的身体上,将她小小的身影温柔地覆盖。
(http://www.kkxsz.com/book/bibgjg-21.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kkxs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