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又瞟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这姑娘，长得跟仙女似的，接个电话怎么跟演谍战片一样，前后气场判若两人。
王淼淼没理会司机的探究，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划过，拉出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嘟”了一声就被接通，一个咋咋呼呼的女声传来：“我靠，淼淼，你上热搜了你知不知道！你跟那个林菲菲在红毯上……卧槽，你这身衣服也太好看了吧！哪儿淘的？链接发我！”
“先别说这个，”王淼淼打断了钱露的日常跑偏，“我回你那儿，有急事。”
“啊？行！”
半小时后，一栋破旧的居民楼下。
王淼淼付了车钱，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
老旧的楼道里充斥着一股混杂着潮湿和油烟的怪味。
她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熟悉的泡面味儿扑面而来。
钱露穿着一身小熊睡衣，嘴里还叼着根辣条，正举着手机激动地嚷嚷：“来了来了！快，让我看看你今天艳压全场的战袍！”
王淼淼没心情跟她闹，反手关上门，脸色沉静：“张姐刚给我打电话了。”
钱露嚼辣条的动作一顿，含糊不清地问：“那老妖婆？她说什么了？是不是看你拿下《宫谋》的角色，又想来吸血了？”
“她让我跟剧组解约。”王淼淼言简意赅。
“什么玩意儿？！”钱露嘴里的辣条都惊掉了，“她脑子被驴踢了？放着女一号不要，让你解约？凭什么！”
“凭这个。”王淼淼把手机递过去，上面是她和张姐的通话录音。
钱露点开播放，张姐那尖锐刻薄的威胁声瞬间充满了整个出租屋。
当听到“陪酒的高清大图”时，钱露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她一把抢过手机，气得浑身发抖：“这帮畜生！王八蛋！他们怎么敢！照片呢？照片是真的吗？”
“你觉得呢？”王淼淼反问，语气平静得可怕，“我要真有那种照片，还能等到今天？”
钱露猛地反应过来，对啊，以星辉娱乐那帮人的德性，要是真有这种把柄，早就把王淼淼榨干了，哪会等到现在才拿出来威胁。
“那就是P图！是合成的！他们这是敲诈勒索！”钱露气得在原地转圈，“不行，我们报警！”
“没用的。”王淼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神冷得像冰，“报警，警察来了怎么说？他们还没公布照片，构不成诽谤。我们说他们威胁，他们可以说只是口头争执。没有证据，警察也管不了。”
“那……那怎么办啊？”钱露急得快哭了，“难道真让他们这么欺负你？这帮孙子也太不是人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冲到角落里一个积了灰的纸箱前，手忙脚乱地翻找起来。
很快，她翻出了一份皱巴巴的合同，正是当初王淼淼签的艺人经纪约。
钱露是法学生，虽然还没毕业，但专业知识比王淼淼懂得多。她把合同翻得哗哗作响，嘴里念念有词，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后，她的手指停在其中一页的一条不起眼的条款上。
“淼淼，你看这儿！”钱露的声音都在发颤，“第十三条第七款：‘乙方（艺人）在合约期间，若因个人原因产生负面新闻，或有任何形式的有损甲方（公司）商誉及形象的行为，甲方有权单方面解约，且乙方需向甲方支付违约赔偿金，共计五千万元’。”
钱露抬头，眼睛瞪得像铜铃：“五千万！他们疯了！”
王淼淼凑过去看了一眼，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钱露被她笑得心里发毛，急道：“你还笑得出来！你还不明白吗？这是个连环套！一个杀猪盘！”
“他们先用假黑料威胁你，逼你去跟《宫谋》解约。你要是不听话，他们就立刻把‘照片’全网散播，让你身败名裂，到时候《宫谋》剧组为了避嫌也肯定会换掉你！”
“可你要是听话了，主动去解约，那就更糟了！”钱露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宫谋》是多大的项目，你刚签约就单方面解约，这本身就是巨大的负面新闻！星辉娱乐会立刻拿着这条新闻，反过来告你‘有损公司商誉’，然后让你赔这五千万的天价违约金！”
“横竖都是死！这帮狗娘养的，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你活！”
钱露气得眼圈都红了。
她太清楚王淼淼的家境了，别说五千万，就是五十万都拿不出来。这笔钱，足以把她和她的家庭彻底压垮。
车厢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王淼淼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风暴正在凝聚。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五千万？真敢开口啊。】
【想拿我当冤大头宰，也不怕刀口卷了刃。】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知道了是什么意思？”钱露快急疯了，“淼淼，你别吓我啊！我们再想想办法，我去找我老师，他……”
“没用的，露露。”王淼淼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他们既然敢设这个局，就是算准了我没钱没势，只能任他们宰割。躲是躲不掉的。”
“那……”
王淼淼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那笑容，又甜又野，还带着一股子不管不顾的狠劲。
“既然躲不掉，那就不躲了。”
她拿起手机，当着钱露的面，深吸一口气。
再次开口时，她的声音己经带上了恰到好处的哭腔，充满了恐惧和颤抖，活脱脱一个被吓破了胆的无助少女。
“喂？张……张姐……”
钱露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整个人都麻了。
【卧槽……这演技……不去拿影后真是屈才了！】
电话那头的张姐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电话，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怎么？想通了？”
“张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王淼淼的哭腔里带着哀求，仿佛下一秒就要跪下来，“求求你，别毁了我……我才刚拿到《宫谋》的角色，我不能失去它……”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张姐的语气充满了施舍般的傲慢，“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我中用！我中用的！”王淼淼急切地说道，声音抖得像是寒风中的落叶，“公司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只要别放那些照片，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们……我们能见面谈谈吗？求求你了张姐！”
听着电话里那卑微到尘埃里的乞求，张姐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把王淼淼所有的傲气和棱角都踩在脚下，让她明白，在星辉娱乐，她张姐才是能决定她生死的神。
“算你还识相。”张姐得意地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鄙夷，“想谈也行。明天上午十点，到公司来。我会准备好一份新的合同，你过来签了就行。”
“新合同？”王淼淼怯生生地问。
“废话！当然是解约合同！”张姐不耐烦地吼道，“顺便再签一份赔偿协议。看在你还算听话的份上，那五千万的违约金，公司可以给你打个折。”
【哦豁，图穷匕见了。】
王淼淼心里冷笑，嘴上却感恩戴德：“谢谢张姐！谢谢张姐！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记住，别耍花样。”张姐最后警告了一句，语气阴森，“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她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王淼淼放下手机，脸上的恐惧和无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快得像是川剧变脸。
取而代之的，是比西伯利亚寒流还要刺骨的冷意。
钱露在一旁己经完全看傻了，她张着嘴，半天没合上：“淼……淼淼，你……你不是真要答应他们去签那个什么破协议吧？那就是个坑啊！”
王淼淼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她转过头，冲着钱露粲然一笑，那笑容明媚又危险。
“去啊，怎么不去？”
“这么大一场戏，主角要是不登场，那多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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