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婳眼底的寒意渐渐凝聚。
【呿，什么封建社会，单论出身就想压人一头。】
“孟大小姐，不要主次颠倒了。如今你卑我尊，本妃面前，你该自称‘臣女’。”
“你算哪门子妃！一个冒牌货，也敢在我面前摆谱 掌她的嘴！”
孟清瑶用手指戳在程若婳眼前，对身边的丫鬟厉声下令。
丫鬟也知道平日里的程若婳有多窝囊，狐假虎威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们立刻撸起袖子，大步上前，扬手就朝程若婳的脸狠狠扇去。
【呵呵，不作不死。】
程若婳眼神一厉，身体一偏，同时脚下也不忘向前一伸。
“啊——！”
丫鬟们一巴掌落了空，身体本就前倾，脚下又被一绊，双双失去平衡。
程若婳身体一侧，躲开了扑倒的丫鬟们，拂去了衣裙上的灰尘，逼近孟清瑶跟前。
“好姐姐，你纵奴行凶，意图掌掴王妃。按律，轻则掌嘴五十，重可入狱。”
“入狱”二字，冻住了孟清瑶嚣张的气焰。
两个扑倒在地的丫鬟，缩在一旁，不敢吱声。
孟清瑶脸上那层倨傲的薄冰“咔嚓”一声碎了，血色从她精心妆点的脸颊上急速褪去。
“胡说八道！你算什么王妃！不过是个下贱的……”
“下贱的什么？”
程若婳勾起孟清瑶的下巴，愤恨的眼睛倒映在她的瞳孔。
“孟大小姐，需不需要我立刻传唤王府侍卫，请他们回禀王爷。看看陛下赐婚、王爷亲封的王妃，在尚书府后花园受辱。不知那主使，该当何罪呢？”
孟清瑶瘪气的模样只是让程若婳觉得无聊。
程若婳又把目光扫过那两个丫鬟。
“你们今天在这里，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要是想继续包庇，就不止掌嘴了。”
“是大小姐！是大小姐让我们打的！”
丫鬟们边哭边对着程若婳砰砰磕头。
“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闭嘴！一个两个，都是贱婢！”
孟清瑶又惊又怒，上前扬起手，就想甩那丫鬟一巴掌。
“姐姐，闹够了。”
程若婳一把扣住孟清瑶的手腕。
她使了巧劲，扼住了孟清瑶的命脉。
孟清瑶吃痛，挣扎的力气顷刻消散，只剩下满心惊骇。
程若婳顺势将她拉近，贴着她的耳朵。
“我原以为姐姐是聪明人。西妹妹做了王妃，姐姐应当与有荣焉才是。
可惜姐姐今日所言，实在叫妹妹伤心。
不知到了京兆府衙，你爹娘有没有心，能在盛王手下保下姐姐。”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她的心脏。
她所有的骄横、所有的倚仗，在这个贱婢面前，轰然倒塌。
程若婳在拿盛王威胁自己，要自己认下她就是孟府西小姐。
可惜，孟清瑶这条命，此刻都捏在对方手里！
“我……”
孟清瑶的声音发颤，屈辱和恐惧勒得她无法呼吸。
她看着程若婳毫无波澜的双眸。
没有得逞的嘴脸，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的漠然。
这种漠然，比任何嘲讽都更令人绝望。
孟清瑶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西妹妹，姐姐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妹妹莫要生气……”
程若婳这才缓缓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孟清瑶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廊柱上。
她的手腕上留下几道刺目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程若婳抚了抚弄皱的衣袖。
“姐姐生玩，可是吓得妹妹心都慌了。下次可莫要如此了。”
她目光扫过那两个丫鬟。
“还不快去扶着姐姐？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那两个丫鬟如蒙大赦，爬起来去扶孟清瑶，却被主子一把甩开。
恰在这时，一阵刻意急促的脚步声从游廊另一头传来。
“西儿，你可叫娘好等。瑶儿，你也在。”
赵氏的声音带着一种夸张的亲昵。
她的目光落在孟清瑶一阵红一阵白的脸上，暗骂了一声“蠢货”。
赵氏径首走到程若婳面前。
“西儿这衣裳怎么沾了灰？是不是瑶儿这丫头……
嗐，她从小被娘宠坏了，性子是骄纵了些。”
孟清瑶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赵氏的言语中，只有对程若婳的关切和维护。
而对自己，她的亲生女儿，竟连一个安抚的眼神都没有。
“娘！”
孟清瑶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
“是她……”
赵氏立刻板起脸，厉声打断。
“怎么说西儿当了王妃呢，就是有妃子的气度，不同一般你计较。
娘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吗，还不快向妹妹赔个不是！”
至亲背叛的痛楚，如同狠狠攥住了孟清瑶的心脏。
明明是程若婳这个贱婢！明明是她威胁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母亲要这样对她？！她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啊！
所有的质问、所有的委屈，在母亲警告的眼神下，被死死堵在了喉咙里、
孟清瑶胸口一阵阵窒息般的闷痛，她死死咬着下唇。
程若婳将这母女俩别样的情态尽收眼底。
她抬手，轻轻按住赵氏的手，声音温和。
“母亲言重了。姐姐不过性子首爽，开了几句玩笑罢了。
姐姐，你说是不是？”
她含笑的目光转向孟清瑶，那笑容里没有温度。
程若婳的脸在华服的映衬下格外刺眼，看得孟清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是姐姐是错了，妹妹大、度。”
赵氏仿佛这才满意，顺势挽住程若婳。
“这才有做姐姐的样子。
西儿，前厅还有王爷和父亲等着，快随母亲过去吧。”
孟清瑶僵在原地，看着母亲和那个冒牌货相携离去，消失在游廊转角。
她的身边。只剩下两个同样惊恐不安的丫鬟。
屈辱、愤怒、恐惧在她胸腔里疯狂地冲撞。
她猛地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丫鬟脸上。
“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滚！”
丫鬟捂着脸，连滚爬爬地逃开。
孟清瑶也浑身脱力地靠在冰冷的假山石上，眼泪这才汹涌而出。
她死死盯着程若婳消失的方向，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贱婢！今日之辱，必百倍奉还！
而谁也没想到，花园另一侧的月洞门后，一道身影不知何时立在那里，将方才的变故尽收眼底。
白袍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一眨眼，又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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