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运电梯那锈蚀栅栏门半张的黑暗洞口。
像一头蛰伏巨兽无声咧开的嘴。
缆绳滑轮发出的“吱嘎”声在死寂的大厅里幽幽回荡。
如同垂死巨兽喉咙深处挤出的、带着铁锈味的叹息,每一次摩擦都刮擦着林墨紧绷的神经。
“B4……”
手机屏幕上那条来自乱码号码的短信,冰冷地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你母亲的血,是打开‘门’的钥匙。
她在下面等你。
B4。字字如冰锥,凿进他早己翻江倒海的思绪。
血?
钥匙?
母亲在下面?
二十年前从楼顶坠落的母亲,在更深的、地图上不存在的B4层等他?
荒谬!
恶毒!
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无法抗拒的牵引力。
林墨攥紧了手中冰冷的手机,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母亲的工作证塑封外壳紧贴着冲锋衣内袋,仿佛一块滚烫的烙铁。
那张证件,连同短信里“镜像研究所”的字眼,彻底撕碎了母亲仅仅作为“精神病院护工”的过往认知。
她在这里工作,在这个研究“蚀镜”这个吞噬倒影、释放怪物的鬼地方!
五岁生日被送进S01病房……
这一切,绝非偶然!
那个“陈守一”……
B4层的秘密……
母亲最终的归宿……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疑问。
都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拧成一股冰冷的绞索,勒紧他的咽喉。
另一端则死死系在那部通往未知深渊的电梯上!
走!
必须下去!
这个念头如同破土的毒藤,带着决绝的疯狂,瞬间缠绕了他所有的理智。
脸上的奇痒再次汹涌袭来!
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皮下游走、穿刺,催促着他去撕开这层皮囊。
他猛地抬手,指甲狠狠掐进脸颊边缘的皮肤。
尖锐的刺痛感暂时压下了那蚀骨的奇痒,也带来一丝残酷的清醒。
他不再犹豫。
将沾满暗银色粘液的生锈剃刀插回冲锋衣外侧口袋(冰冷的金属棱角隔着布料硌着肋骨)。
右手紧握强光手电筒(光束稳定,如同他此刻强行凝聚的意志)。
左手则下意识地按在了装着母亲工作证和手机的胸口位置。
他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孤狼,迈着沉重而坚决的步伐,走向服务台后方那片被阴影吞噬的区域。
越靠近,那股从电梯井深处弥漫上来的气息就越发浓烈。
不再是简单的腐朽霉味,而是一种混合了浓重铁锈、陈年血腥、福尔马林、以及……
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于过度甜腻的腐败水果在地下深处发酵后的、令人作呕的甜腥!
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粘稠的、带着颗粒感的毒雾,灼烧着气管和肺叶。
电梯的栅栏门锈蚀得极其严重,暗红色的锈迹如同凝固的血痂,层层叠叠覆盖在扭曲的铁条上。
林墨伸出手,冰冷的、带着粗糙颗粒感的铁锈触感传来。他用力向外一拉!
“嘎吱——哐啷!”
刺耳的金属摩擦和撞击声在空旷的大厅里炸响!
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的第一道枷锁!
沉重的栅栏门被他强行拉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门轴处簌簌落下大片的锈屑,如同干涸的黑色血粉。
门内!
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手电光柱刺入其中,如同投入墨海的萤火,瞬间被吞噬了大半。
只能勉强照亮脚下锈蚀斑驳、布满可疑污渍的金属底板,以及电梯井壁上同样锈迹斑斑、挂着粘稠蛛网的冰冷钢板。
更深处,是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绝对黑暗。
那股甜腥的腐败气息,如同有形的触手。
从深渊底部顺着电梯井壁攀爬上来,缠绕着林墨的脚踝,带来刺骨的寒意。
电梯的控制面板早己被暴力破坏,按钮残缺不全,线路在外,如同死去多时的机械内脏。
只有手动控制的巨大扳手还歪斜地挂在一边。
林墨深吸一口气——立刻被那股恶臭呛得咳嗽起来——他侧身挤进狭窄的缝隙,踏入这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钢铁棺材内部。
脚下是冰冷的金属,粘腻的触感透过鞋底传来。
他反手将沉重的栅栏门重新拉上,“哐当”一声闷响,彻底隔绝了身后大厅那相对“安全”的死寂。
现在!
他完全置身于这座钢铁囚笼之中。
唯一的依靠就是手中这道微弱的光束和口袋里那把染过“镜血”的凶器。
他走到控制扳手旁。
扳手同样锈蚀严重,裹着一层滑腻的污垢。
他伸出左手(右手紧握手电),用尽全力,抓住那冰冷滑腻的金属杆,狠狠向下扳动!
“咯吱……咯吱……嘎——!”
刺耳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缆绳绷紧的声音骤然响起!
整个轿厢猛地一震!
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强行唤醒,发出痛苦的咆哮!
头顶和脚下传来巨大的机械运转声,缆绳绷紧、摩擦,带着整个轿厢开始……
极其缓慢地……
向下沉降!
速度慢得令人心焦!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轿厢在沉降中轻微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西周是绝对的黑暗,只有手电光柱照亮面前一小块布满锈迹和污渍的钢板。
电梯井壁在光束边缘飞速向上掠过,模糊不清,只有一片片流动的、带着粘稠水渍和蛛网的反光。
空气越来越冷,越来越沉重,那股甜腥的腐败气息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像冰冷的、腐烂的糖浆灌入鼻腔。
林墨背靠着冰冷滑腻的轿厢壁,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
他警惕地倾听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手电光柱警惕地扫视着轿厢内部每一个角落,特别是那些光线无法穿透的浓重阴影。
脸上的奇痒如同附骨之疽,随着下潜的深度而愈发剧烈,他只能死死咬住后槽牙,用意志力抵抗着抓挠的冲动。
时间在绝对的黑暗和缓慢的下沉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如同永恒。
突然——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金属薄片被弹动的脆响。
毫无预兆地从林墨的冲锋衣内侧口袋传来!
是母亲的塑封工作证!
(http://www.kkxsz.com/book/biffbi-1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kkxs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