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冢人银灰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电路板接通瞬间的流光。
他的嘴角依旧保持着那冰冷的弧度。
“因为‘门’松动了,林博士。”
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吟诵某种古老的箴言。
“‘皮相’在剥落,‘倒影’在窃据王座。镜冢的‘秩序’正在被侵蚀。守,并非一味的封堵。”
他抬起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尖在空气中极其缓慢地划过一道无形的轨迹,
“有时,需要将‘钥匙’插回锁孔,重新拧紧……或者,彻底摧毁那扇不安分的‘门’。”
他的指尖,最终停住,若有若无地指向了林墨的额头。
那个散发着冰冷辐射感的伤口,仿佛被无形的针尖刺中,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林墨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
“而你……”
守冢人收回手,银灰色的眼眸如同深渊,倒映着林墨因剧痛而扭曲的脸。
“……就是那把能触及‘门轴’的钥匙。你的‘病’,是诅咒,也是……唯一的机会。”
车子在沉默中行驶了许久,逐渐远离了喧嚣的城区。
窗外的景象从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的厂房,再到成片的防护林。
阳光被浓密的枝叶切割成破碎的光斑,在车内跳跃。
最终。
车子拐上了一条年久失修、坑洼不平的盘山公路。
路旁锈迹斑斑的指示牌上,“云山疗养院旧址”几个字被厚厚的灰尘和苔藓覆盖,几乎难以辨认。
空气变得潮湿阴冷,带着浓重的泥土和腐烂植被的气息。
云山!
终于来了!
林墨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二十年的尘封,噩梦的源头。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剃刀,冰冷的金属棱角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车子在一个被藤蔓和灌木几乎完全覆盖的巨大铁门前停下。
铁门早己锈蚀不堪,巨大的锁链如同巨蟒般缠绕着。
上面挂着一把同样锈迹斑斑、几乎与锁链融为一体的沉重挂锁。
驾驶座上的黑衣人无声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没有去碰那把锈锁,而是径首走到旁边爬满藤蔓、几乎与山体融为一体的岗亭残骸旁。
他在一面相对完整、布满裂纹的混凝土墙壁前停下,伸出苍白的手,在几个特定的位置极其规律地叩击了几下。
“咚…咚咚…咚……”
声音沉闷,带着一种奇特的节奏。
几秒钟后,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的机械运转声响起。
紧接着,那扇巨大沉重的锈蚀铁门,连同缠绕其上的粗壮藤蔓。
竟然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了后面一条更加幽深、被浓密树荫彻底遮蔽的通道!
通道的地面铺着破碎的水泥板,缝隙里顽强地钻出丛丛杂草。
湿滑的青苔覆盖其上,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的绿光。
门后。
不是林墨记忆中废弃病院荒草丛生的前院,而是一条通往未知黑暗的咽喉。
黑衣人回到车上,车子再次启动,缓缓驶入这条被浓荫和湿冷气息笼罩的通道。
光线瞬间暗了下来,仿佛从白昼一步踏入了黄昏。
浓重的腐朽气息混合着某种……
难以言喻的、冰冷的金属腥气,扑面而来。
通道不长,很快,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巨大的、被群山环抱的废墟呈现在眼前。
正是云山疗养院旧址!
但与林墨上次孤身闯入时不同,眼前的景象透着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
主体建筑——
那栋如同巨大水泥棺椁般的西层主楼依旧矗立,墙壁斑驳脱落,爬满了深绿色的爬山虎。
黑洞洞的窗口如同无数只失明的眼睛,沉默地凝视着闯入者。
然而。
在主楼周围,那些原本应该荒草丛生、堆满瓦砾的空地上,此刻却多出了许多……
“东西”。
是镜子。
不是废弃病院里那种镶嵌在墙内的民国梳妆镜。
而是各种各样的、材质各异、边缘碎裂扭曲的镜子碎片!
巨大的、如同墓碑般的黑色花岗岩镜碑,表面被打磨得如同幽深的水潭。
倒映着扭曲变形的天空和废墟,边缘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生满铜绿的青铜古镜,造型古朴,镜面却异常浑浊。
仿佛蒙着一层永不消散的阴翳,倒映出的景象模糊而扭曲,带着一种古老的不祥。
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玻璃镜碎片,被某种力量强行扭曲、熔融、拼接在一起,形成一簇簇嶙峋怪异的“镜面荆棘”,耸立在废墟各处。
镜面互相折射,将本就破碎的废墟切割、复制成无数个光怪陆离、令人头晕目眩的破碎世界。
还有更多无法形容的“镜面”——
仿佛凝固的黑色水银形成的流动镜面,在断墙残壁上缓缓蠕动;
如同昆虫复眼般由无数细小六边形镜片构成的巨大球体,悬挂在腐朽的廊架下。
无声地转动着,反射出无数个破碎的林墨和黑色轿车的倒影……
这里不再是单纯的废弃病院,更像是一个由各种破碎镜面构成的、巨大而诡异的露天坟场!
一种冰冷、死寂、带着巨大怨念和不甘的意志,如同实质的潮水,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沉甸甸地压在林墨的心头。
镜冢!
这里就是镜冢的外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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