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素色纱帘漫进偏院客房时，苏晚正对着镜架调整耳后微型通讯器的角度。
暗鹰的定位芯片贴着她后颈皮肤，昨夜震动的余温还未散尽，此刻随着她转动脖颈，在锁骨处投下极小的阴影。
"林小姐，沈秘书求见。"门外传来小丫鬟的叩门声。
苏晚将铂金耳坠轻轻扣上，镜中映出她眉峰微挑的弧度——这是她在特工训练中学会的"无攻击性警惕"表情。
推开门时，沈秘书正垂手立在廊下，臂弯里搭着个皮质文件夹，封皮泛着与昨夜"婚前协议"相同的冷光。
"容总说，昨日的协议需补充同居条款。"沈秘书将文件夹递上时，指节在封扣处顿了顿，"二夫人今早又催问婚期，容总说...同居测试能让长辈更信服夫妻和睦。"
苏晚接过文件夹的瞬间，指腹触到封皮上未干的烫金纹路。
她在圆桌前坐下，翻页声像刀刃划过丝绸——第一条：乙方（苏晚）需搬入主院东厢，与甲方（容景川）共享起居空间；第三条：每日早七点、午十二点、晚八点三次记录甲方体温；第五条：乙方需严格遵循甲方制定的作息时间表，偏差不得超过十分钟。
"容总身体虚弱。"沈秘书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她翻到第三页的指尖，"这些条款是家庭医生建议的...便于监测健康状况。"
苏晚的指尖停在第七条："甲方有权随时检查乙方私人物品"。
她抬眼时，晨光恰好漫过窗棂，在沈秘书镜片上镀了层白霜，遮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局促。
"可以。"她合上文件夹，声音像浸了冰的玉，"但要加一条——若男方夜间突发疾病，女方有义务进行急救处理。"
沈秘书的钢笔尖在便签纸上戳出个洞："这...容总那边需要请示。"
"现在请示。"苏晚将文件夹推回桌面，指节叩了叩"监测健康"西个字，"毕竟条款里写着'夫妻互助'。"
沈秘书掏出手机时，苏晚瞥见他通讯录最顶端的备注是"枭"。
通讯音只响了半声便被接起，沈秘书的脊背随着电话内容逐渐绷首："是，明白。"他挂断后，将便签纸折成小方块夹进协议，"容总说，加。"
院外传来竹扫帚扫过青石板的沙沙声。
李妈系着靛蓝围裙的身影从窗下掠过，竹编菜篮里的青菜叶颤了颤，露出半块酱牛肉——这是容景川最爱的晨间茶点。
苏晚注意到她扫过窗台时，脚尖故意顿了顿，粗布袖管擦过窗纸的褶皱。
"协议下午会重新打印。"沈秘书将文件夹收好，退到廊下时又补了句，"容总说，今晚就搬。"
主院东厢的紫檀木床榻还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苏晚将最后一件白大褂挂进衣帽间时，听见外间传来棉布摩擦的声响。
转身时，容景川正倚在门框上，月白真丝睡衣松松系着腰带，腕间檀木佛珠在灯光下泛着蜜色光泽。
"李妈说你不爱吃甜。"他举着青花瓷碟，碟中摆着七颗琥珀色药糖，"但低血糖发作时，还是得含一颗。"
苏晚接过碟子的瞬间，他的指尖擦过她手背——这次比昨夜更慢，像片羽毛轻轻扫过。
她后退半步，目光落在他睡衣领口：那里露出半枚银色吊坠，形状与她藏在行李箱夹层的"暗鹰"徽章有几分相似。
"装病的话，肾上腺素效果更快。"她将药糖收进床头柜抽屉，声音冷得像冰锥，"我在剑桥实验室配过，剂量精确到微克。"
容景川低笑出声，笑声震得佛珠轻晃，"林小姐连威胁都带着学术味。"他转身走向书桌时，睡衣下摆扫过她脚面，"今晚我看《资治通鉴》，你看《神经解剖学图谱》？"
"随你。"苏晚扯过薄被时，瞥见他书桌上摊开的《医学统计学》——书页间夹着张便签，字迹是沈秘书的："夜枭情报组确认，目标昨日接触暗鹰通讯器。"
夜渐深时，窗外传来雨打芭蕉的轻响。
苏晚合上书页时，余光瞥见床上的人蜷起指尖，指节微微发白——这是她在特工训练中记住的"伪装睡眠"特征。
她关了台灯，黑暗里传来容景川极轻的叹息，像片羽毛落进深潭。
"睡吧。"她对着天花板说，声音里裹着点不易察觉的柔软，"明天还要应付二夫人。"
容景川的呼吸声逐渐绵长。
苏晚摸出枕头下的微型扫描仪，红蓝光在黑暗里划出细弱的线——首到后颈通讯器突然震动，她才惊觉自己竟在监听中走了神。
扫描结果跳出时，她瞳孔微缩：床底的木质地板下，埋着三枚微型摄像头。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月光漫过窗棂，在容景川的睡颜上镀了层银。
他的手指无意识搭在胸口，佛珠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最中间那颗"枭"字，正对着苏晚的方向。
更漏敲过两下时，容景川的睫毛突然颤了颤。
床底摄像头的红光在黑暗里亮起，像三只蓄势待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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