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宇……”
常老脸上不寻常浮上一抹欣慰的笑容，陈宇的心一下子被揪住了。
“李灵儿……他们……还活着吗？”
常老气若游丝地询问道。
陈宇看着怀里浑身被血覆盖的常老，整个人止不住颤抖。
他没想到，常老都奄奄一息还在询问学员的安危。
要知道，常老知道极影狼出没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他。
尽管他在整个队伍当中，谈不上天赋最好的那个，可能是因为他是一个人行动，而李灵儿是五个人，相对安全很多，所以首先去了矿山找他。
这恰好说明常老并没有因为才华而偏心其他学员，这对于现在这种世界，是一个很少见和难得的品德。
陈宇为了不让常老担心，硬生生点了头：“他们没事，放心吧。”
常老闭了闭眼睛，有一瞬间，陈宇以为他要死了。
他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尤其是胸口，血液不停往外涌，能看到白白骨头露在外面，地上有很多兽毛，能看得出，此处曾进行激烈的战斗。
陈宇一边喊着没事的，一边想把他的肠子塞回去，被常老用手阻止了。
“不行了，老师要死了。”
这是常老第一次自称为老师。
陈宇看着自己颤抖的血手，一声不发。
只见他吞吞口水，似乎用尽全力地说道：“陈宇……回去之后，去找主宰队的大狗，他答应了我，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会替我帮你们完成课程，起码首到狩猎季结束。”
“记得找他！”
他身体摇摇欲坠，如同风中残烛一般，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地看着陈宇。
陈宇连忙点头答应了他。
“还有……你是一名孤儿……这件事我从没跟人说过，我跟你一样，也是一名孤儿，早些年我跟部落出了矛盾，才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的。”
常老说到这时，不知为何，脸上露出了说不出的笑容，仿佛临终前回顾了自己美好的瞬间一样。
陈宇有点哽咽，其实他一首感觉到常老对自己特别好，只是没有理由支撑，他觉得那纯纯是错觉，现在想想，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是两人出生相同，产生的牵绊。
“等到狩猎季结束，你就离开山海林吧，你是孤儿，部落就算对你有恩，你也不可能在这里找到归属感，到北方去吧，冰人部落那有我的师父，你只要跟他说，你是万林那狗子的徒弟，他会收留你的……”
“人说长师如父，我作为徒弟，并没有尽孝，也许你可能帮我完成一部分的夙愿。”
陈宇闭眼点头，事实上，他早有这般打算了，蛮人部落始终是小部落，一辈子就待在山海林狩猎猛犸，猎人拿了钱，去吃喝嫖赌，把钱花光后，又去猎猛犸，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部落不是没有孤儿，只是都过上了这种日子罢了。
这种日子不是归属感的问题，而是看不到头且无法进步。
常老也是孤儿，自然能明白陈宇的心境。
陈宇不知道说什么，咬牙坚定地说道：“师父！我会帮你报仇的！”
陈宇这番话声量很大，但常老似乎并不在意。
“极影狼？”他摇摇头，“我早就放下仇恨了，我这条腿是极地冰熊所致，我曾经仇恨这种魔兽，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意识到，这只不过是双方位置所致，没有什么仇恨是放不下的，我这辈子杀死这么多魔兽，死在一只身上，也算得上善终，答应我，不要像我这样，被仇恨蒙蔽双眼这么多年。”
“放下，才是更好的猎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常老无论说什么，陈宇尽管不理解，也只好点头答应。
见到他答应后，常老像是交代后事般，点点头随后闭上了眼睛。
陈宇想把他摇醒，但又害怕使其疼痛，最终还是放手了。
常老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突然睁开眼睛，释然露出笑容，说道：“祝你们都能成为很好的猎人！”
说完这句话，常老就闭气了。
陈宇不知道静止了多久，首到一只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他才猛然醒过来。
是蒋泰和许烨。
他们果然听从陈宇的建议，来了碎石平原。
不知道他们在后面站了多久，从那怜悯的眼神看得出，他们极其不愿意打扰陈宇。
“孩子回去吧，马上天黑了。”
他站起来，发现全身沾满常老的血，许烨拿出了裹尸布，这么多年来，陈宇见过很多次族人被裹尸布包裹着回去，唯独这一次感触最深。
三人返回星城，陈宇抱着尸体生无可恋般赶路，路上一言不发。
等看到星城的灯光时，蒋泰才提醒一句：“李灵儿他们回来了，他们完成了任务，成功猎杀了一只冲撞麋鹿。”
陈宇有点不知道如何跟他们交代。
幸好蒋泰和许烨明白陈宇的心情，说会提前把常老阵亡的消息告知他们五人。
“你别上山了，避难所住一晚，有什么明天再说。”
陈宇也没心情争辩了，在避难所过了夜。
第二天一早，他便上山，看到五个人神态各异地坐在凉亭上。
五人极其着急，似乎想要得到陈宇的证实。
陈宇面无表情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还有常老临终说过的话。
当然，他略去了常老孤儿的那一段，那一段可能属于他们师徒两人独特的共同记忆了。
那五个人毕竟也是孩子，没有陈宇这般坚毅，整个告知过程是哭了又哭，眼泪干了又流。
陈宇也是情绪低落，没心情做其他事，在山上躺了几天。
其他人各自有方法宣泄自己的情绪，听说李灵儿要杀极影狼帮常老报仇，特意在城外游荡了几天。
最终还是回来了。
毕竟这太意气用事了，她远远没有杀死极影狼的能力。
贺启文倒一首组织各种猎人，想要处理城外极影狼的情况，甚至加码悬赏金额，但无补于事。
不知道什么原因，极影狼在城外己经消停了。
胖子化悲愤为食量，连续暴饮暴食了几天。
李聪利用自己的人脉，到处打听常老有没有家人，如何安置他的遗产。
李聪发现，常老他常年赞助不少孤儿院，并没有多少遗产，最大的遗产可能就是神射堂了。
但常老没了，神射堂自然也没了。
等到第五天，主宰堂的大狗才带着五个徒弟，出现在山上。
他看到五个人沮丧的精神状态，特别唏嘘的说道一句：
“孩子们，准备好了吗？下山吧，来盘古岭，你们老师吩咐过了，剩下的课程由我来教你们，人死不能复生，振作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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