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声只顾自己低头沉思,可急坏了身旁的马娘子和玉兰。两人见老爷沉思不语,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想离开吧,又怕老爷需要人的时候没人照顾;不走吧,也不是个事儿。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岳大人似乎觉察出了什么,把思绪从梦境中收了回来,对身旁的女人们说:“我没事了,你们下去吧。这几天非比寻常,你们也要注意休息。天明后还有许许多多的事等着我们去处理,赶紧去吧,我也需要再休息一会儿。” 说罢,侧过身,闭上了眼睛。马、玉两女又待了会儿,听到老爷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后,两人才蹑手蹑脚地离开。
大概是这几日过分的劳累,岳大人再次睡去后,几乎失去了知觉。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己经是日上三竿。想起昨晚那奇怪的梦境,元声让管家岳平去客房将女侠钱多多请来。不一会儿,岳平来报说:“多多女侠不在客房,据岳安说,天刚放明,女侠便己独自出门。我问他是否问她要去哪里,岳安说,女侠乃大人贵客,没得指令岂敢多舌?” 大人点头,又问:“那还有其他人现在何处?” 岳平答:“奴才去时,其余人还在客房里,刚刚我己安排早餐给他们送了过去。”“好,吃完饭后通知他们在府门等候,不要离开,我有事儿相商。”
食罢早餐,大人踱出府门,渔夫等人己候在门口。双方见礼后,大人问:“多多女侠现在何处?” 农夫答:“我等几人十分惭愧,因近日过于疲惫,竟然没能察觉我家小姐动向。晨起我等去敲小姐房门,发现房门虚掩,屋内留字一张,说令我等兄弟待大人起床后协助大人处理公务,她自己则先去各处查寻夏侯小姐的下落。”“喔?这钱小姐可真是劳心,她一人出去不会出问题吧?”“呵呵,岳大人尽管放心,我家小姐聪慧无比,智力超人,又加武艺精湛,普天之下难遇敌手。不说让她攻城略地、万马之中去取上将首级,普通情况下,以她的能力只要不碰上什么神、鬼、妖狐、仙,自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我以为,你小小的朱仙镇还真不一定能有什么真的神仙。即使真的有仙和妖,我家小姐的降妖幡、捆仙索闲置了那么多年,这会也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哈哈哈哈,各位大侠,看来是兄弟我多虑了。既然这样,众位大侠一会与我一起出城去迎接崇法寺的高僧们。”
岳大人说到这,只听大门外有人高喊:“岳大人、各位大侠,你们去迎接崇法寺的高僧能带上我‘老牛’吗?” 大家闻言循声望去,只见牛金星从府门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边走边大声地和大家打着招呼。元声见牛金星来了十分高兴,上前扶住他的肩膀说:“兄弟来的正好,走,我们一起去迎接高僧。” 牛金星说:“哥哥,我早上从客栈出来,望见各个酒肆、饭铺、旅店、客栈均打出‘庆武穆华诞,朱仙镇民众大回馈,自即日起三日内,所有客商人等在朱仙镇范围内任何商家客栈均可免费食宿’的告示。”“什么?免食宿?我记得咱们不是只讲了让所有的酒肆、饭铺为商旅们提供免费的饭菜吗?怎么又出来免费住宿了呢?岳平,你去问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岳平去了不久,转回来说:“报告大人,今晨一大早有锦衣卫的人挨家挨户地通知,自即日起三日内,所有客商必须无条件接纳西海客商及朱仙镇的黎民百姓。”“喔?都尉府的人?这洛思恭不知又在搞什么名堂,先别管他,我们去接了高僧后再作道理。” 说着,岳大人率先走出府门,领着众人往城外而去。
接到海明一行三十余僧后,又陪着他们用了顿素餐后,岳大人将照顾僧人的事情交给了秀才陆衡生,自己则率领牛金星及渔、樵、耕等人去找钱多多。他们走到老虎洞附近,发现洛思恭的马车停在清真寺的门口,清真寺大门紧闭,门内似乎有刀剑相碰之声隐约传出。元声暗叫一声不好,心想这帮回人如果得罪了亲军都尉府的人,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轻则这个寺里的阿訇被充军发配,重则祸灭家族,要丢掉很多人的脑袋。想到这,急令牛金星上去捶门。谁知老牛刚一使劲,大门应声而开。
再看清真寺内,岳大人不觉惊得目瞪口呆。清真寺的门打开了,岳元声看到西五个白衣白帽的回族人手持弯刀正在围攻洛思恭和他的驾车校尉。洛思恭面对白刃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好似闲庭信步;驾车校尉则手持绣春刀左冲右挡地护着主人。绣春刀的外形综合了唐刀和少林梅花刀、单刀的特点,主要是轻巧。通常情况下,绣春刀钢质极佳,刀锋犀利无比,同时刀型狭长略弯,便于携带和中距离攻击,可刺可砍,杀伤力很高。而回人弯刀长度只有一尺左右,像一轮弯弯的明月,刀身上有很深的血槽,材质坚硬、刀刃极为锋利,一般都用于近战。校尉挥舞着绣春刀在二人身前身后织起了一道道刀网,令回人无法攻入其中。双方纠缠在一起,你攻不进去,我打不出来。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响铃的声音,只见回人们纷纷跳出圈外。元声暗叫不好,说时迟那时快,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往洛思恭二人的头上罩来。这时,他们再想躲避己经来不及了。眼见二人就要落网,只听 “噌” 地一声弦响,一支飞箭往二人头顶上渔网落下的地方射去。飞箭飞出去后,似乎稍稍阻碍了渔网的下降速度,而思恭二人就是利用这短短的瞬间,一个前滚翻逃出了渔网覆盖的区域。
思恭狼狈地站起身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煞气,伸手就欲去怀里掏什么东西。一回头,眼见岳大人带人站在门口,立即恢复了平静,随手掸了下衣衫上的尘土。这时,岳大人带着牛金星等人走了进来。洛指挥见牛金星手中端着一把牛头弩,笑着对岳大人说:“岳兄,这位壮士是谁?兄弟我倒是要好好感谢他喔。” 岳大人说:“此乃我的异姓兄弟,姓牛名金星,乃先祖帐前大将牛皋后人。”“喔,也是将门之后,难怪会有这百步穿杨的好功夫。” 听他这样讲,元声才注意到牛金星手里的牛头弩。原来,牛金星自那日与夏侯飞燕比试武艺后,由于遭受了意想不到的失败,所以没有将弩弓及时拆解,只是连弓带箭随手塞入自己的怀中。今天跟随元声来这,因为对回人的文化并不了解,也不知道这所奇怪房子里会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在发现房子里传出刀剑相碰的声音后,为了防止门里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牛金星一边擂门一边从怀里摸出牛头弩握在手中。当他擂开门后,发现屋顶上隐隐约约地有个回人正欲撒渔网擒拿洛思恭二人,出于自然的反应,牛金星在屋顶上那人撒下渔网的同时朝那人扣动了弩机,弩箭离弩朝着那人面门飞射而去。屋顶上的那人,刚刚撒下渔网,突然发现一点寒星往自己面门打来,急忙扭头躲闪,让过弩箭。就在他躲闪的这一瞬间,洛思恭二人逃过了这关。
洛思恭从网下逃出后心中大怒,刚想去掏怀中的响箭,召集手下,忽然见岳元声带人走了进来,双方打起了招呼。这下气坏了屋顶上撒渔网的那位,只见这位仁兄收起渔网,呼哨一声,然后纵身从屋顶跃了下来。呼哨响起后,不知从哪里拥出一大帮与刚才退下的同样服饰、手持弯刀、身着白色长袍的壮汉,他们将洛思恭等人团团围住,怒目圆睁。元声打量了下眼前的这帮人,眼见这些人目露凶光,心中很是不爽,于是怒声骂道:“他娘的,你们还想造反吗?赶紧给我把你们当家的喊出来!”
随后,又走出一小群人,这群人的中间走着一位白布缠头,身穿白色长袍、白色大裆宽松裤,脚穿软皮靴,长袍外还罩有一件灰色坎肩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所到之处,只见所有的人全都跪倒地下,顶礼膜拜。元声与洛思恭都是朝中大臣,这样的作派在他们眼里不算什么,但在牛金星等江湖人物的眼里,可就不得了了。他们早被这个人的气势给震撼了,丝毫都没有了抵抗的能力。好在这时除了元声他们,所有的人包括最早那些舞刀弄枪的人都己跪在地上,像中了魔法般,嘴里念叨着元声他们听不懂的东西。
男子走到距离元声他们约有一丈远的略高于平地的台坡上立住了脚,这时就听男子身边有人高呼:“真主的使者,我们伟大的致以诚敬的白景省、白巴巴,你是引领我们的真神!” 下面的人跟在后面也都喊了起来,声音震耳欲聋。洛思恭与元声见到这种形势,不觉暗暗心惊,心想这个中年阿訇似乎己成了这些回人的精神领袖,如果任其发展会形成一股令人可怕的力量,处理不好肯定会转变成灾难。
这时,只见中年阿訇微微扬了扬手,说道:“一切清真寺都是真主的,你们应当祈祷真主,而不是祈祷别的任何人、任何物。我们知道,天地万物都是真主创造,天地的主权都属于真主,天地的国权都归万能的真主所有。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是真主的赐予,我们应该感恩他,让他继续赐福保佑我们。信道的人们啊,你们要服从真主,服从真主派来的使者。真主安拉说:一切外教,不得进入禁寺,我们要把那些沾满污秽的异教徒统统赶走。世间的一切都是安拉预先安排好的,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万物非主,唯有真主……”
洛思恭听了中年阿訇的宣讲,面露不屑,心想这些回回简首是疯了,难道不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吗?大明王朝朱姓的江山关你们真主的什么事。惹恼了老子,马上派兵铲了你的回回庙。跟本指挥摆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想归这样想,面子上的事还是要顾及的,目前自己这些人被他们团团围住,即使他们不还手,围也能被人围死。
元声曾经官拜兵部侍郎,又在九品府事的职位干了这许多年,早己练就成绝对的老江湖。眼见这批回回在这中年回人的蛊惑下群情激愤,知道这时候动强肯定是讨不到好处的,于是立马换了副面孔,双目含笑地首视对方。这个被唤作白巴巴的中年男人演讲完毕,对匍匐在地的信徒们摆了摆手,然后扫了一眼还兀自站立着的岳、洛等人。虽然只是一瞥,但元声却体会到浓浓的杀气,这种杀气并非是刀剑的味道,而是由人自内及外形成的强大的气场,这种气场辐射很强,普通的人根本没法抵抗。而元声久经阵仗,虽然在他的一瞥之下,心脏也起了一些反应,但马上就自动调整了过来,双目首视,面带微笑地看着对方道:“这位阿訇有些面生呀?朱仙镇九品府事岳元声陪同亲军都尉府都指挥使、三品大汉将军洛思恭奉旨巡查,尔还不赶紧跪下?难道想抗旨不遵吗?”
这话一出,轮到中年阿訇色变了。岳元声他们是代表朝廷奉旨巡查,自己这小小的清真寺怎么敢抗拒呢?回人再多顶不住朝廷的铁骑。这些人奉旨巡查,是绝对不可以得罪的,否则被按上个欺君之罪,那可是要被灭九族了。刚刚听说,兄弟们好像跟这帮人动起手来了,好在双方都没人受伤。自己一会奉上些金银珠宝,肯定可以蒙混过去的。大明朝自太祖开创以来,奉行廉政,官员俸禄少得可怜。因为出身贫苦人家,洪武皇帝终身痛恨贪官污吏,他曾说:“我昔日于民间,见州县长吏多不恤民,往往贪财好色,饮酒废事,凡民疾苦,视之漠然,心实怒之。故今严法禁,但遇官吏贪污残害民者,罪之不恕。” 洪武时期正一品官员的全年俸禄不过三百两银子,还抵不过富家子弟三个月的开销。这样的政策导致很多官员难以养家,比如陕西参政陈观,以廉闻世,在陕西任上卒死,妻儿老小马上就失去了保障,无法生活,幸亏有门生故旧接济才勉强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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