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的积雪被千万盏海棠灯映成胭脂色,喜轿行过之处,百姓纷纷抛洒混着星屑的合欢花瓣——那是萧砚用碎掉的星链熔铸的祝福,每一片花瓣都映着他逆转轮回时为她许下的愿。
林若棠掀开盖头一角,望见每盏灯笼下都悬着褪色的布条——是萧砚从刑场废墟、药王谷雪地、乱葬岗冰棺旁拾回的残布,如今染作红绸,在风中摇曳如泣血的花,布条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如今却成了红绸喜幡,在风中轻轻摇曳。
林若棠的喜轿行过之处,孩童们唱着巫族古老的祝婚谣,歌声里却掺着星链碎屑的微光,那是萧砚剜骨取血熔成的祝福。
大婚喜轿行至长安街时,林若棠发髻上金丝海棠花突然凋零。她眼含笑意的看沿街看热闹的百姓,发现百姓的额间都浮着血色昙花印记——那是太后用蛊虫操控的痕迹。
"棠儿,该下轿了。"
萧砚翻身下马来到花轿前扶轿,他的声音裹着三月春风般的笑意,喜服下露出缠满绷带的手腕。林若棠指尖刚触及他掌心,便察觉绷带缝隙间渗出的星屑——那是昨夜他剜去傀儡咒符文时,用星链缝合伤口的痕迹。她眼眶一热,红盖头下的泪珠滚落在他手背:"疼吗?"
他轻笑,指腹轻轻她腕间褪不去的铁链淤痕:"这伤若是落在你身上,才是真疼。"
喜轿帘幔掀起时,漫天星屑突然凝成海棠雨。林若棠抬头望去,每一片花瓣都映着往世画面:刑场飘落的断发、雪地里冻僵的糖人、冰棺旁折断的玉簪……原来萧砚将三生记忆炼成星屑,只为这一日能铺就十里红妆。
喜堂三十六对红烛突然爆出青焰,林若棠交杯时瞥见酒液中浮动的蛊虫。酒液中浮动的蛊虫还未靠近林若棠,便被萧砚以唇舌卷走。他咽下毒蛊时喉结滚动,贴在她耳畔低语:"这杯酒,我等了三世。" 萧砚的吻落在她颈侧,舌尖卷走即将钻入血管的毒蛊:"夫人可知,这杯酒本该在第三世轮回时喝的?"
林若棠的泪砸在酒杯中,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第一世 他扮作监斩官,在断头台坍塌时用身体护住她,他护住她的脊背插满碎木,却笑着说"海棠花簪歪了"。
— 第二世 雪地里他剜心的手冻得青紫,仍将最后一点温热的心头血喂入她唇间,自己却倒在雪地里。
— 第三世 他不顾前两世强行帮她轮回重生被太后种下蛊毒反噬的危险,仍然以血换命,再次打开轮回重生的星盘,导致原本就破损的魂魄更加支离破碎,也消散了十年寿命。
此刻他藏在广袖中的星链正将母子血契的反噬引向自身,袖中的星链正缓缓渗血,喜服下的绷带早己被血浸透,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
"傻子……"她眼含泪水,颤抖的手心疼的缓缓扯开他的衣襟,在满堂惊呼声中将唇印上他心口的伤疤。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突然泛起金光,竟拼成巫族失传的《三生契》——原来他每夜剜肉刻咒,竟是将禁术反噬的痛苦化作情诗!
萧砚抚上林若棠的脸,眼含深情的在她耳边低语:【三生石上雪,尽作嫁衣红】。
萧砚低头吻住她,唇齿间是合卺酒的苦涩与血的腥甜。林若棠在他舌尖尝到蛊虫的毒,却甘之如饴——这毒他代她尝过三次,这一次,终于能共饮这杯迟了百年的交杯酒。
" 礼成——"
"送入洞房——"
傧相的尾音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爆竹声里,漫天星屑突然凝成海棠花雨。林若棠在纷飞的花瓣中看见幻象:萧砚在逆转大阵里,用她每一世脱落的青丝编绣嫁衣,被反噬咳血染红了金线。
喜庆的喜房里,萧砚把林若棠拥入怀中,相互依偎在一起,他们贪恋此刻的幸福时光。
囍房里的红烛淌着并蒂烛泪,林若棠为萧砚更衣时,发现他腰间缠着的根本不是绷带——而是用星链熔铸的骨甲,每一片都刻着"棠"字,边缘用金漆描着她及笄那日戴的海棠步摇纹样。
"这是……"她指尖颤抖的抚过甲片内侧的凹痕。
他轻笑:"你的指甲。"
——那些她每一世临死前挣扎脱落的指甲,竟被他拾回熔铸成护身甲,日夜贴身戴着。
当她取下骨甲时,暴露的伤口竟与她前世被铁链贯穿的位置完全相同。萧砚握住她颤抖的手按向心口,胸膛上密布裂痕:"你总问我为何爱穿玄衣,因为只有穿玄衣,便无人看得出血是从哪里渗出来的。"
更鼓敲响时,林若棠发现嫁衣上的金丝突然如活蛇般游走。她垂眸看着那些浸过尸油的蛊虫顺着血脉往心脏钻,竟露出释然的笑。萧砚割破手掌将血涂满她后背,那些蛊虫在巫族圣血中化为灰烬,却在她雪肤上烙下永不消退的猩红咒痕——正是太后在她每一世惨死时烙下的印记。
萧砚指尖轻抚那些纹路,低声道:"夫人可还记得,第一世你骂我'冷血刽子手'?"
林若棠从后背拥抱住萧砚,轻抚上他后背,那些喜服下的咒痕——那正是第二世时她被炼成蛊鼎时,太后在她肩胛刻的符咒。原来每一次轮回,他都把她的伤痛复刻在自己身上,连痛楚都不舍得让她独自承受。
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萧砚感受到她的情绪,轻轻把她拉到身前,轻拥入怀,她的泪浸透他胸前的昙花刺绣——那是用她第一世刑场染血的囚衣布料所绣。
漫天星屑突然凝成海棠花雨,林若棠在纷飞的花瓣中看见幻象:萧砚跪在逆转大阵里,用她每一世脱落的青丝绣嫁衣金线。反噬发作时他咳出的血染红了绸缎,却将最完整的那截绣着"囍"字的衣料,珍重地收入贴着心口的暗袋。
窗外突然传来夜鸦啼哭,林若棠在萧砚骤然缩紧的瞳孔里,看见自己雪肤上的咒痕正渗出黑血。她忽然浑身发冷——腕间的咒痕正在渗出血珠,每一滴都化作细小的黑蝶,这是太后诅咒即将苏醒的征兆。萧砚察觉到她的颤抖,将星链缠上两人交握的手:"别怕,这次我陪你看尽长安花。"
原来太后的巫蛊咒,从未真正消失。
亥时的更鼓刺破喜夜,林若棠坐在镜前,看到妆镜里的异象——镜中映出的不是红妆美人,而是冰棺中浑身插满桃木钉的尸身。她踉跄后退时撞翻烛台,火光中浮现萧砚藏在喜服内衬的遗书:
"棠儿亲启:若此夜星坠东南,速往护城河第七棵海棠树下。三生石上雪,终化护卿符。砚字。"
纸角日期竟是三年前的惊蛰,墨迹间混着干涸的血渍——原来他在她第一世惨死那日,便写好了这封诀别书。
窗外忽有血蝶撞上窗棂,翅上纹路与太后佛珠的咒文如出一辙。林若棠回望熟睡的萧砚,他嘴角还噙着幸福的笑意,掌心却紧紧攥着她一缕断发。她轻轻吻去他眉间星屑,在龙凤烛爆出最后一点火星时,将染血的嫁衣盖在他身上。
她扯断腕间星链,迎着血蝶推开了窗。护城河方向传来九声钟鸣,河面飘满的河灯突然同时炸裂,映出水中密密麻麻的冰棺倒影——那是太后为她准备的第九十九具替身棺椁。
林若棠悲伤的默默关上窗,她知道如果她不死,太后会继续纠缠她,萧砚也会因她而最终魂飞魄散。
林若棠心里明白她活不过今晚,无法再陪伴在萧砚身边,她的存在就是萧砚最大的威胁,是夺他命的刽子手。
"这次,换我护你。"她轻轻吻上萧砚的眉心,一脸不舍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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