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裹着海棠香渗入窗棂,宋棠璃趴在御书房案头,蘸着朱砂在奏折上画王八。萧昭握着她的手添上龟壳纹路:"刘御史若知你将他比作'玄武神君',怕是要撞柱明志。"
"那敢情好!"她晃着悬空的腿,"他上月参我'妖女惑主'的折子,墨里掺了蟾酥——"指尖突然被握住,萧昭的唇贴上她腕间伤痕,"他们越怕你,为夫越要给你最尊贵的身份。"
烛火"啪"地爆开灯花,宋棠璃望见他眼底跳动的暗火。三日前太庙占卜的龟甲还躺在案头,裂纹拼出"凤栖梧桐"的吉兆,却被太后党羽说成"妖星临世"。
"其实不做皇后..."她将糖渍海棠塞进他唇间,"咱们私奔去南疆种花可好?"
萧昭喉结滚动咽下甜腻,星链缠住两人手腕:"为夫要你名正言顺站在身侧,受万民..."
"万民唾骂?"宋棠璃笑着抽回手,发间银铃撞碎沉重气氛,"那我要在凤袍绣满海棠花,气死那帮老臣!"
五更天的议政殿,宋棠璃蜷在屏风后啃杏仁酥。刘御史的笏板几乎戳到龙案:"巫蛊案未结,枯井九尸额间血棠与妖女同源,陛下岂能..."
"岂能什么?"萧昭突然掷密信,密信散落满地,"爱卿不妨看看,你门下侍郎往井中投蛊的供状?"
一侧的国师刚张嘴准备说话,宋棠璃趁机弹出酥皮碎屑,正中国师张开的嘴。看着老道噎得满面通红,她憋笑憋得发抖,发间的银铃却泄露踪迹。
宋棠璃从屏风后走出来,窝在龙椅里啃糖画。张太傅声泪俱下:"牝鸡司晨,国将不国啊!"
她从萧昭身后探出脑袋:"张太傅家三房妾室昨儿还找我占卜,问何时能司晨呢!"奏本雨点般砸来时,萧昭广袖一卷,将人捞进怀里:"诸卿若闲,不如去太液池喂喂鱼?"
宋棠璃把玩着奏折,撕成纸张叠纸船,突然指着某处惊呼:"王尚书这字儿真丑!"她蘸着朱砂批改,"'诛妖女'这三字,该这样写——"笔锋流转间,"诛"变"娶","妖女"化"棠璃"。
"上坐的可是未来国母?"保皇派林尚书突然跪地,"请娘娘示下巫蛊案真相!"
宋棠璃拎着裙摆转出,指尖生出血棠花:"众大臣请看——"血棠突然绽放金光,映出三百多年前林若棠金簪扎进心口封印巫蛊咒的场景"这血棠不是诅咒,是前巫族圣子之妻以魂为祭的守护咒!我也不是你们口中的妖女,前世圣子之妻也就是如今的我,巫族圣女。"
退朝时,她将纸船放进御河:"载着我的恶名漂远些,莫脏了这小傻子的江山。"萧昭却捞起纸船收入玉匣:"朕的江山,容得下万千个你。"
封后前夜。
宋棠璃蹲在司制坊观看着她的凤冠。匠人捧着金丝海棠簪叹息:"九十九道淬火,终究炼不成灵器..."
她咬破指尖滴血入炉:"加上圣女血呢?"
金簪成型的刹那,萧昭的星链突然共鸣。他冲入作坊将人按在墙上:"不要命了?"
"要啊!"她晃着新得的金簪,"要长命百岁气死那帮..."尾音被吞入疾风骤雨的吻。萧昭颤抖的指尖描摹她颈后封印,三百多年来头一遭落下泪来:"明日之后,这江山你我共担。"
祭天台上的晨雾还未散尽,宋棠璃摸着凤冠上温热的血迹怔忡——那是萧昭每夜以心头血滋养金簪的证明,转世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护着她。
晨光漫过九重玉阶,棠璃拎着凤袍裙摆转圈,金线海棠扫落阶前朝露:"这衣裳重得能压死头牛!"她扯着萧昭衣袖晃悠,"不若换成红嫁衣,轻便一些?"
萧昭的闷笑隐在冕旒后,掌心却渗出冷汗。当棠璃转身踏上祭坛时,他瞥见她藏起的右手——昨夜剜肉疗毒的伤口还渗着血,在凤袍袖口洇出暗痕。
"低头。"他指尖拂过她发间海棠簪,借着整理凤冠的姿势耳语,"祭文第三页夹着糖渍海棠,若是疼了..."
"若是疼了,夫君就给我唱完那支跑调的曲子!"宋棠璃对着他笑得狡黠,却在凤冠落下的刹那瞳孔骤缩——金丝海棠簪突然化作赤链蛇,毒牙首冲萧昭咽喉。
毒液腐蚀掌心的焦味弥漫开来,宋棠璃攥着蛇身的手己疼的发抖。萧昭掌心出现相同伤口,萧昭顾不得自己,强行忍痛徒手掰开蛇口,黑血溅在祭文上凝成"砚"字:"太医!救皇后!"
"谁要他们救!"宋棠璃从腰间掏出匕首刺向心口,"三百多年前你替我承了所有的痛,如今该我还你了!"
双生血交融的刹那,祭坛地砖轰然碎裂。九十八具冰棺破土而出,中央冰棺中的林若棠尸身缓缓睁眼。宋棠璃颈后封印寸寸龟裂,前世记忆如岩浆喷涌——
暴雨中的刑场,萧砚用身躯替她挡下箭雨;冰棺前,他将傀儡咒注入她心口时落下的泪;还有消散前那句"棠儿,我会好好活着,为你..."
"小傻子..."她颤抖着抚上萧昭胸前的伤,"你总说我如海棠花开般美丽,可每次花开..."泣音被吞入突如其来的吻中,血腥气里混着咸涩,分不清是谁的泪。
次月。祭坛星台铁索寒光凛冽,宋棠璃吊坐在半空晃悠着腿:"小傻子,这链子能镀层金吗?银闪闪的多冰冷啊!"
萧昭握着星链的手青筋暴起,面上却淡声道:"唤声夫君,便给你换金锁链。"
"夫君~"她甜腻的尾音惊落檐上积雪,"要嵌夜明珠的,拳头那么大的夜明珠!"
萧昭手上的星链突然收紧,御花园千株海棠同时泣血。花海浮现的幻象里,林若棠正将半缕魂魄封入圣蛊。宋棠璃纵身跃下锁链扑向萧昭,傀儡咒裂纹中钻出的蛊虫落在两人面前。
"怕吗?"萧昭看着她因异像一头青丝变成银色,他将宋棠璃的银发绕在指尖,看着发梢逐渐染回乌黑。
宋棠璃把幼虫塞进他荷包:"怕您养不起这贪吃鬼!"她指向血海中浮出的青铜棺,"倒是这位与您生得一样的仁兄..."
棺盖轰然开启,三百多年前的萧砚尸身手握金簪坐起。宋棠璃突然拽过萧昭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娇俏中带着调侃:"摸摸,这里跳得比初见时还快——原来我三百年前就这么喜欢你啊!"
宋棠璃拉着萧昭来到棺盖前,内壁巫文泛着幽光:"双生换命,必殒其一?"她蘸血在旁边补上批注:"放屁!本姑娘偏要生死同穴!"萧昭的星链缠上她腰肢,将歪扭字迹拓印入魂魄。
宋棠璃捏诀放出灰蝶幼虫啃食傀儡咒裂纹时,宋棠璃疼得首咬萧昭肩膀:"轻点!这可是三百多年的老咒!"萧昭抚着她重归乌黑的长发低笑:"无妨,为夫的真心管够。"
幻境浮现,血海倒灌入宫,宋棠璃拽着萧昭在血海上翩翩起舞,这是上一世欠他的,这一世她要一件一件的完成对他的承诺。
当青铜棺化作星屑消散,她将染血的发带系上他手腕:"以我巫族圣女之名,许你千千万万个来世——萧砚,萧昭,或是阿猫阿狗..."
"我只要是你。"萧昭截住话头,星链缠着两人手腕,幻境幻化成遍地的金色海棠花。
民间里传颂着这样一个传说:金色海棠花现世,天下将受上苍庇护,世代皇朝永享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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