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小哥还是廖星火,都对彼此的气息非常熟悉。
像他们这种人,尤其是小哥,身边猛然多出来一个人的时候很难真正入眠,只能依靠假寐和浅眠来达到休息的目的。
可廖星火与小哥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能够接受对方的气息与存在的。
第一次在同一空间中休息,是在起风沙漠中的背风处。
那时周围还有许多人,廖星火睡得还算不错,小哥却只是浅眠,一如既往碎片化的休息,等到风一停,他们就往魔鬼城赶去了。
之后一起休息的时候越来越多,小哥也越来越熟悉廖星火的气息。
两人一起从陨石里掉出来,住院的时候在同一间病房里,出院后又都住在王胖子家里,那个时候,就己经开始熟悉彼此,乃至开始习惯。
之后到杭城找吴斜,去瑶寨睡大通铺,在营地里的时候也住得很近……
中间分别的那些年暂且不提,再之后就是廖星火苏醒,他们住在乌泽,回杭城,去京城……
有些经历不去真正回忆,甚至察觉不到它们居然连一分一秒都不曾褪色,每一幕都清晰得像是昨天刚刚经历过的事情。
于是当小哥一觉睡醒的时候,房间里就只有他自己了。
廖星火起床从里侧出去没有把他惊动,小满哥那么大一只狗在屋里活动也没有把他弄醒。
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睡得这么沉。
窗帘厚重又严实,外面的光透不进来一点,有一瞬间甚至让人分不清此刻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就像是清晨与黄昏,有些时候看起来是非常相似的。
光线进不来,味道却丝丝缕缕地飘了进来,是肉和蔬菜被煮熟的味道。
小哥对这个味道很熟悉,是廖星火在做狗饭。
他想起来廖星火“离家出走”的第二天,吴斜的伙计惊慌失措地打来电话,说小满哥不见了,好像是被人偷走了。
伙计慌得不行,远在京城得所有人却都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是廖星火把小满哥带走了。
王胖子嘴贱,说狗不如人啊。
现在想想,王胖子说得不无道理,就像现在小哥起了床,先将枕头被子都摆放整齐,看到床头柜上有个粘毛滚筒,便将床尾的狗毛都粘掉。
失去粘性的纸撕下来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将卷筒放回原位,方便下次使用。
视线移动,房间里的小沙发上有叠放整齐的衣服,是小哥昨晚穿来的那套,己经洗过晒干了。
小哥盯着衣服看。
在廖星火“离家出走”之前,从没有人让他做过这种家务,别说洗衣服晒衣服了,廖星火恐怕都没将衣服扔到洗衣机里过。
这才几天……
小哥非常缓慢地将衣服一件件穿好。
洗衣液是农家乐老板随手买的,味道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小哥却能从中分辨出属于廖星火的味道。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他对各种味道都很敏锐,尤其是与廖星火有关的味道。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在无形之中多长出了一张嘴,将除廖星火本人之外的“廖星火”全部都细细地品尝、咂摸了一遍。
突然清晰到能够用言语表述出来的感受令小哥眼神有非常短暂地波动,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穿着连帽衫的男人在房间里静静站了一会儿,过了片刻,他将自己昨晚穿的廖星火的衣服叠好,放在枕头边上。
走出房间到院子里,小满哥正在满院子地撒欢乱跑。
听到小哥走出来的脚步声,黑背将将刹住车,头一甩跑到小哥身边,在他腿边嗅了嗅,仰头蹭小哥的手。
小哥虚虚地点了下狗脑袋,抬腿就往厨房里走。
小厨房里,白发青年正无意识地皱着眉,站得远远地,将煮熟的蔬菜从沸腾的水里捞出来。
滚烫的水蒸气氤氲向上,将他的手都腾红了。
正是因为在专心捞菜,小哥又是再熟悉不过的人,廖星火才没有察觉到从后方接近的人。
首到手里的漏勺被人接走了,他才顿了顿,稍微侧过一些身,见到了垂眸往锅里看的小哥。
小哥动作比廖星火快、稳得多,三下五除二就将所有煮熟的菜都给捞了出来。
廖星火没有说话,继续做狗饭。
小哥看看他,低头开始刷锅洗碗擦桌面。
道上赫赫有名的发丘指,就在这小厨房里给别人当帮工,还当得心甘情愿,津津有味。
“你怎么来了?”
冷不丁地,廖星火突然开口了。
正在擦台面的小哥动作慢了一瞬,确认似的往廖星火那边看了一眼。
“有人看到过吴三醒在附近一带出现过,我还有些问题没有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廖星火有些诧异:“吴三醒……吴斜那个三叔?他还活着?那个人确定没有看错,不会是解连还吧?”
一连好几个问题砸到小哥头上。
小哥擦完台面,开始涮抹布。
“不确定究竟是吴三醒还是解连还。”说罢,他停顿了一秒,“吴斜觉得是吴三醒。”
“所以吴斜也在附近?”
“他在隔壁县。”
廖星火垂下眼角,将玻璃盆中的狗饭搅了一遍又一遍。
等急了的小满哥塞了半个狗头进厨房,闻着香气,实在是忍不住呜咽了几声。
廖星火回神,将饭盆端到院子里的小矮桌上。
小满哥终于吃上饭了。
小哥也收拾好了厨房,走了出来。
他虽然经常失忆,每次不是在失忆的路上,就是在寻找记忆的路上,但自他从陨石里出来之后,就没有再彻底失去过记忆了。
积累了十二三年的生活经验,小哥又不是个笨蛋,连王胖子不再调侃他是生活不能自理的闷油瓶子了。
而在廖星火做完狗饭之后帮忙整理厨房这件事,小哥还挺有经验的。
廖星火己整理好了思绪。
小哥和吴斜都是奔着吴三醒来的。
虽说这些年道上关于吴三醒的消息真真假假从来没断过,小哥和吴斜这么果断地就赶到了这边,很难说有没有其他因素。
但小哥既然那么说了,说明这一次的消息,极有可能是真的。
而小哥来了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廖星火。
——说起这个,廖星火己经在心里记了王胖子一笔账。
他不通风报信,小哥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廖星火。
怪不得昨天视频的时候王胖子那么心虚,原来不只是因为提到了吴斜,还有这么桩事在里面。
总之,小哥找到了廖星火,却根本没有露面。
若不是昨天那场大雨,廖星火说不定也会装作没有察觉到小哥,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又糊里糊涂地将这次重逢糊弄过去。
谁料昨天下了一场大雨,廖星火没有办法任由小哥就在外面淋雨,主动戳破了那一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吴斜就不一样了,他在隔壁县,不会在这个时候凑到廖星火面前的。
也就是说,他只用面对小哥一个。廖星火觉得轻松多了。
他回头问小哥:“那你现在不去找找吴三醒的行踪吗?”
小哥:“……嗯。”
西目相对片刻,小哥闷声不吭地往小院外面走,都走出去了,才听到院子里廖星火又说了一句。
“如果你晚上没有地方落脚,可以过来。”
小哥立刻转身回头,两人隔着一个院子遥遥相望,廖星火看到小哥似乎是笑了一下。
这次小哥再往外走,步伐就正常多了。
廖星火坐到小马扎上,支着手撑在脸侧。
就像他们会想着他一样,“离家出走”那么多天,廖星火又怎么可能不记挂其他人?
不见面的时候倒还好,中间还有幻境的事隔着,一旦见面,廖星火是没有办法狠下心再与小哥隔离开的。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
算了,来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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