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温柔。
宋明贞轻轻抿唇，点头，“嗯。”
连着午后，谢泽卿都留在坤宁宫。
没有要批改的奏折，他很轻松。
用晚膳的时候，一家三口坐在一起。
长策小口吃肉，还要把自己认为最好吃的鸡腿分给宋明贞和谢泽卿。
宋明贞欣慰，轻轻摸着长策的头，“母后不吃。”
“你吃。”
长策眯着眼睛，好开心。
用了晚膳，谢泽卿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笼玉和沉玉进来，眼神询问宋明贞的意见。
宋明贞轻轻点头，也算是应允了。
这几日天气闷热，蚊虫肆虐。
沐浴更衣就寝之前，内殿要点驱蚊的香料。
宋明贞抱着长策，哄着他睡着了，才交给嬷嬷。
嬷嬷抱着长策离开。
谢泽卿有些不大开心。
“都西岁的孩子了，不应当再被哄着入睡。”
在长策的教育上，两个人向来有分歧。
宋明贞不想再因为这件小事，再吵架。
便不吭声。
等着内殿的香料散了，才跟着谢泽卿进去。
孩子也有了，宋明贞本想着两个人盖着棉被纯聊天。
却不曾想，谢泽卿似乎并不这么想。
宋明贞的身子随着颠簸轻轻颤动，她轻声开口，“陛下。”
谢泽卿顿了顿，“难受？”
宋明贞摇头，额头抵着他的下巴，没有吭声。
良久，内殿传来谢泽卿的声音。
井德明一个激灵，忙抬手，冲着身后的小太监喊，“快抬进去。”
“别看不该看的。”
小太监们垂着脑袋，将浴桶抬进去，热水倒好。
忙不迭出来。
到了给太后请安的日子，众妃嫔请安结束后离开，只剩下宋明贞陪伴着曾舒绾。
曾舒绾叹气，“皇帝膝下皇嗣稀薄，皇后平日里多劝他到后宫走走。”
宋明贞乖巧应承，“母后教训的是，儿媳记住了。”
回到坤宁宫，看到谢泽卿在，脸色有些不好。
宋明贞抬手，让笼玉将冰好的酸梅汤端出来。
谢泽卿拉着宋明贞的手，“长策呢？”
宋明贞应道，“在偏殿的书房中。”
“正在完成昨日太傅布置的功课。”
谢泽卿点头，带着宋明贞一起来到偏殿门口。
长策坐在桌子跟前，端端正正。
握着毛笔，一笔一划正在写字。
只有西岁，却有着同龄人都没有的沉着和冷静。
谢泽卿和宋明贞走进去。
长策转身，小脸微微泛红，从凳子上下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给母后请安。”
宋明贞蹲下来，和他视线平齐，“累不累？”
长策摇头，“儿臣不累。”
宋明贞轻轻抱着他，长策抓着宋明贞的帕子，“母后，儿臣昨日在国子监，看到二皇兄捂着肚子。”
“二皇兄生病，但嬷嬷却不让二皇兄休息。”
谢泽卿垂眸，手掌放在长策的肩膀上，“是你无意间看到的，还是嬷嬷让你看到的？”
长策歪歪脑袋，不明白谢泽卿的意思。
谢泽卿用手摸了摸长策的侧脸，转身离开。
不多时，长乐宫便传了消息出来，平日里伺候二皇子殿下的嬷嬷被乱棍打死。
长乐宫中，谢泽卿坐在上座，脸色阴沉。
谢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对自己的父皇，充满了与生俱来的恐惧。
就像弱小的动物嗅到了雄狮的气息一样，只敢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谢泽卿问了几句，谢琰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他也没了耐心，起身，甩了袖子，便离开了。
井德明轻手轻脚跟在谢泽卿身后。
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谢泽卿走得很快，却忽然停了下来。
井德明忙停下来。
谢泽卿转身看他，“朕很可怕？”
井德明摇头，“陛下不可怕。”
“那琰儿怎么那么怕朕？”
井德明心虚地拿着帕子擦脸上的汗珠。
不敢吭声。
谢泽卿转身，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他来到坤宁宫。
看望羡临和舒阳。
羡临不怎么爱哭，但是舒阳又能哭，又能闹腾。
谢泽卿好奇，轻轻用手碰了碰她的脸蛋。
舒阳一下子就不哭了。
甚至冲着谢泽卿笑。
笼玉和沉玉进来，看到谢泽卿，跪在地上行礼。
之后站起来，“陛下，长公主殿下很喜欢您，您可以抱着她。”
谢泽卿不会抱，抱着舒阳的姿势很僵硬。
宋明贞进来，走到跟前，轻轻调整他的姿势。
“瞧，陛下，舒阳很舒服。”
确实很舒服。
小家伙眯着眼睛，竟然睡着了。
谢泽卿刚刚灰暗的心情，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松缓。
舒阳睡着了，谢泽卿不敢随便动。
就连宋明贞抱着，舒阳都哼哼着哭闹起来。
无奈，只能谢泽卿抱着。
这可把谢泽卿的心给握住了。
在摇篮跟前，足足待了个把时辰。
长策挎着小背包进来，看到谢泽卿，惊讶了一下子。
“父皇？”
谢泽卿冲着他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
长策立马不敢吭声了。
轻手轻脚走过去，冲着谢泽卿伸手。
谢泽卿不理解。
“父皇，可以把舒阳给儿臣了。”
谢泽卿有些不乐意，但还是照做。
舒阳在长策的怀里也睡得很香。
长策一个小不点，怀里抱着一个奶娃娃。
但他很熟练，踮起脚尖，将舒阳放在摇篮里面，轻轻拍着肚皮，盖着被子。
谢泽卿活动了酸胀的手臂，嘴角抿得紧紧的。
长策熟练地走过来，用小手，给谢泽卿揉着手腕。
“父皇，等抱得累了，可以把舒阳放在摇篮里面的。”
“她很乖，如果实在哭了，可以拍一拍她的肚子就好了。”
谢泽卿很是欣慰，长策真的是一位合格的兄长。
可他自己，却从未得到过多的爱。
长策仰着脑袋，“母后常抱着长策，长策就学着母后的样子，抱弟弟和妹妹。”
就算有了亲生骨肉，宋明贞依旧对长策最好。
长策感受到了宋明贞的爱，便笨拙地学着宋明贞的样子，将这份爱传递下去。
谢泽卿正沉思，手心里面被塞进了一个粗糙的木头小狗。
憨态可掬。
虽然不精致，但看着可爱。
“这是母后给长策做的，父皇喜欢，给父皇。”
谢泽卿还真喜欢，“父皇拿走，你怎么办？”
长策臭屁地从小挎包里面掏出更精致的木头小马儿，“长策有这个，也是母后刻的哦~”
贱嗖嗖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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