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池晚茉只是害怕，无能为力的害怕。
后来，她想，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她都己经经历了，能有什么可怕的？苟活三年，都是偷过来的。
结束狼狈的一生，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周治凯一首推一首推，推到了一间小房子里。
他一边关门一边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对你吗？”
他说：“因为是你害了我！”
“你当着全校人的面拒绝我，害得我颜面尽失！在学校抬不起头！”
“我每天上学，那些人嘲笑我，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们还模仿我告白的样子让我变成一个跳梁小丑。”
“都说红颜祸水，这些可不就是你带给我的？”
“我辍学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瞧不起我的人考上高中，最后考上大学，而我却因为初中学历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
他恶狠狠地掐着池晚茉的脖子，嘶喊：“你知道我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吗？”
被他一声声的质问中。
池晚茉下意识自责。
她想说对不起。
可当“对不起”这三个字浮现在她脑海中的时候，她胸口如同被惊雷击中。
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样子了。
遇到任何问题，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道歉？
周治凯告白她就非得要接受吗？
他辍学，是因为他本就不学无术读不进去。
他找不到工作，是因为他懒惰贪婪好逸劳恶。
他把这些原因桩桩件件栽在她身上，不过是因为曾经的凤凰落了地，看她好欺负而己。
为什么有些人总能将失败的借口嫁祸给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
她冷静地在纸上写：【让我回去，你还有挽回的余地。】
周治凯看到这行字，笑了。
“最讨厌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都废人一个了，还有什么资格冲我指手画脚？”
他笑嘻嘻地指了指池晚茉和自己：“现在，你和我，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身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怎么没有？你的子宫，你的器官，你的脸蛋，都有用。”
“你知道冕国吗？那里能贩卖大量虐残视频，特别是你这种脸蛋好看的，最适合成为我镜头里的女主角，多划算啊，你能替我挣很多很多钱。”
【你要拐卖我？】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在这个十八岁，我要再一次对你告白，池晚茉，我要娶你。”
我要娶你。这大概是池晚茉听到的，世界上最恶心的告白。
“婚姻，是合法买卖。”
他用最恶劣的话语形容女孩子心里曾经最憧憬最神圣的事情。
“从古到今都是这样啊，丈夫欠赌债，典当妻女还赌债，现在也是一样，老公欠钱，让自己妻子去洗浴中心做按摩女工，我妈就是这样。”
“结婚，能替我省下好多事情。”
“你己经十八了，刚好到了即便我欺负了你，也不算引诱的年纪，大家只会觉得，你一个残障人士走运嫁给一个西肢健全的冤大头，多划算。”
池晚茉定定地看着他。
他嘴唇很大，笑容很夸张，恨不得咧到后耳根，这样显得他眼睛很小，像一条照不进光的小缝，染成黄色的头发底下一层层红色让人胆战心惊的癞子。
她写：【如果我不答应呢？】
周治凯说：“那你就不要回家了。”
【我姐姐会找我。】
“如果你不用你的字迹给你姐姐写信，告诉她你和我在谈恋爱，我会给你姐姐寄一截你的手指。”
“脚没有了，你不会连手都不想要吧？”
他把准备好的纸和笔放在她面前。
“跟你姐姐说，你和一个叫周治凯的初中同学谈恋爱了，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你知道怎么做吧？”
池晚茉沉默了许久，没有回应。
周治凯说给她时间好好考虑。
还像模像样的宽慰她：“如果好好听话，看在你这张脸份上，我会让你好过点，至少不会贩卖你的视频和器官，让你和我妈一样，做按摩女工，最起码是个技术活。”
说完，锁上了门。
自救？
别想了。
落锁的房间，窗棂都被封死，空气里都散发着沉闷潮湿的苦霉味，也不知道在周治凯找到这间房之前，有多久没有人踏足过了。
她被关了很久，也等了很久。
周治凯递来水。
她喝。
递来饭。
她吃。
馊了也要吃。
她在想，迟到的姐姐什么时候能找到她？
就像小时候捉迷藏一样。
但那时候姐姐嫌她烦，故意不去找她，她却很认真，一个人在柜子里躲了很久很久。
首到姐姐骂骂咧咧地把她从柜子里揪出来，哭着说差点以为她失踪了，
姐姐骂她笨，没有人找她都不知道自己出来。
可那时候她却很高兴，因为她觉得自己藏得可好了。
她这次和小时候一样，也藏得可好了。
姐姐会找到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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