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退尽的泉州港出狰狞的海床,青铜柱上的三足金乌在烈日下泛着幽光。赵铁柱的指节擦过鸟喙衔着的血瓷,那半凝固的釉面竟泛起涟漪,映出宝霓号沉没前的最后景象——甲板上的磁脉女子们手捧青瓷碗,碗中盛的不是茶汤,而是各自脐带血。
"原来血瓷是这么炼成的......"季文渊的狼牙吊坠残片突然割破指尖,血珠滴在青铜柱基座的铭文上,"元丰七年三月初七"的日期遇血融化,露出底下更古老的契丹文:"以血饲磁,永镇海疆"。
石步云的折扇"啪"地展开,扇面《千里江山图》的墨色突然流向最近的青铜柱。当墨迹触及金乌眼珠时,整根铜柱突然发出编钟般的嗡鸣,震得港口废墟簌簌落灰。苏芷晴的胎记金线还缠在半空的血瓷虚影上,此刻突然绷首如弓弦——虚影中浮现的母亲面容,正对她缓缓摇头。
"不对劲。"赵铁柱突然拽住金线往回扯,"这不是磁母像!"
海床突然塌陷。众人跌落时,那十二根青铜柱竟如活物般收拢,金乌喙间的血瓷融化滴落,在半空织成血色罗网。季文渊的袖中《元丰市舶则例》残页自行燃烧,火光照亮了陷坑西壁——那里嵌着无数青瓷人脸,每张面孔的嘴唇都在蠕动,仿佛在无声呐喊。
"是磁傀窑......"石步云的密钥深深插入土壁,"当年烧制血瓷的工匠,全被封在了瓷胎里。"
陷坑底部传来水声。众人跌入地下暗河时,水流突然变得粘稠如血。苏芷晴的金线突然全部断裂,那些失去束缚的血瓷虚影坠入水中,竟凝成数百个巴掌大的瓷偶,顺着暗河漂向深处。
赵铁柱捞起一个瓷偶,这铁汉突然虎目圆睁——偶底刻着他师父的镖局暗记!当他捏碎瓷偶时,一缕白发飘出,发梢系着的铜钱上,"崇宁通宝"西字正泛着诡异的血光。
暗河尽头豁然开朗。众人浮出水面时,眼前是一座倒悬的瓷窑,窑口吞吐着青紫色火焰。更骇人的是,窑顶铁钩上悬挂着十二具磁脉女子尸骸,她们的脐带垂落,正往窑中滴落鲜血。
"午时三刻到了。"石步云突然看向自己的掌心,北斗疤痕正在消退,"有人在重炼血瓷。"
季文渊咳着血沫扑向窑口,狼牙残片划破手腕。当血溅在窑砖上时,"大宋官窑"的款识突然剥落,露出底下"至元三年重修"的刻痕。苏芷晴的胎记突然灼如烙铁,她踉跄跪地时,暗河水竟逆流而上,在空中凝成母亲临终的画面——
白发妇人被铁链锁在窑中,双手却紧护着个青瓷婴孩。当画面中的婴孩抬头时,苏芷晴腕间突然浮现出与那孩子一模一样的金线纹路!
"原来你才是最后的血瓷......"石步云的密钥突然飞向窑口,在青紫火焰中熔成金水,"磁脉女子代代相传的不是血脉,是瓷魄!"
赵铁柱的分水刺脱手飞出,刺中窑顶铁链的刹那,这个铁汉突然听见师父的声音:"磁战无胜者......"锁链断裂声中,十二具尸骸坠入窑火,烈焰骤然转白。
当第一缕白焰舔舐到苏芷晴的胎记时,整个地下空间突然剧烈震颤。倒悬的瓷窑崩裂,无数青瓷碎片在空中重组,竟拼成艘微型宝霓号。这艘瓷船穿过白焰,稳稳落在暗河水面,船身牡丹纹次第亮起,映照出西壁隐藏的《海疆图》真迹——图中所有航线都指向一个被朱砂圈起的小岛,标注着:"磁魄归墟"。
季文渊突然大笑,染血的手指抚过瓷船桅杆:"我们都被《鉴宝录》骗了......真正的磁母从来不在海上......"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暗河突然沸腾,新朝水师的铁甲舰竟从水中浮出,甲板上的弩炮全部对准瓷船。而站在舰首的,是心口嵌着血瓷碎片的假蒲夫人——她手中举着的,正是苏芷晴母亲留下的那幅《育子图》。
"磁战该终局了。"她的冷笑声中,弩炮射出数百根磁索,"要么交出瓷魄,要么看着这丫头碎成瓷片!"
赵铁柱突然跃上瓷船,这个山东汉子从怀中掏出师父的铜钱,重重按在桅杆顶端。当"崇宁通宝"遇磁发光的刹那,整艘瓷船突然透明化——船体内部清晰可见十二道金色脉络,正如脐带般连接着苏芷晴的胎记。
"铁柱,启航。"石步云突然将最后一片密钥残骸抛向暗河,"让金乌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血瓷引航。"
瓷船破浪而起的瞬间,整条暗河的水全部腾空,化作漫天血雨。每一滴雨水中,都映照着八百年来磁脉女子们微笑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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