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淡去，阳光如同细碎金线，洒在林湾村的青石小道上。然而，这一日的光亮，并未能驱散人心底的阴霾。
“知夏姐，你看这个！”
阿斌一脸焦急，将手机递给林知夏。
屏幕上是邻村“杜岭村青年创业交流群”的截图：
【若溪资本青创免息贷款计划启动，0抵押、0利息，先拿资金先创业！限额仅余10名，报名请私聊管理员！】
群里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免息贷款还能给我们村的年轻人？”
“林湾学院那么麻烦，培训要考试要考核，这边首接给钱，干啥不香？”
“我报了，我要搞农产品电商，先拿钱再说！”
林知夏盯着屏幕，神色平静，指尖却微微发白。
“这一步，来了。”顾临舟语气冷淡，“他们先撬松周边村庄的年轻人，切断林湾制度学院影响力，再从外围反包围林湾。”
白松捏着文件的手发抖：“可是知夏姐，我们拿不出那么多资金去和他们竞争！”
林知夏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望向窗外，制度学院的院子里，几个青年正在搬运茶叶采收后的设备，笑着讨论今年春茶首播的销售计划。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冷芒：
“拿钱买的支持，不稳。”
然而，当天下午，一条消息依旧在制度学院内部论坛引发动荡：
【杜岭村阿东退出林湾制度学院，转投若溪资本支持的“青年电商基金”。】
跟帖迅速刷屏：
【真的假的？阿东不是上个月还在说想和知夏姐一起搞乡村短链吗？】
【他说若溪首接给了3万无息启动资金，让他先干起来再说。】
【林湾制度学院光讲课程和制度，可我想快点赚钱。】
更多年轻人开始动摇：
“制度？流程？合约？能让我立刻有收入吗？”
这一夜，林知夏坐在灯下，一页一页翻看当天村内青年离开学院的名单，神色从沉静到冷冽。
“你真的要这样做？”
顾临舟坐在她对面，灯影照在他疲惫却坚定的脸上。
“是。”林知夏抬头，目光如刀锋。
“我们没有若溪资本那种资金链，但我们有可以落地的项目、有真实产出的模式。”
“我要去找那群想赚快钱的年轻人，告诉他们什么是真正能留下的东西。”
“这不够。”顾临舟摇头，“你以为凭你去讲几句话，他们就会回来？”
“所以，我要让他们看见。”林知夏缓缓吐出一口气，“我要让他们看见，若溪资本给的免息贷款，是如何让他们成为债务人，如何用未来抵押现在。”
“我要他们自己选择，而不是被人骗走选择的权利。”
顾临舟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笑了：“好，我配合你。”
三天后。
杜岭村村口，若溪资本搭起的“青创启动会”现场人头攒动，许多村里的青年和留守妇女都来了。
现场大红横幅高悬：
【若溪资本·乡村青年创业基金签约仪式】
台上，一位西装革履的若溪代表正在讲：“只要你们签字，当天放款，当天到账，用于任何创业项目……”
台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先拿钱，干啥不香？”
“林湾那边太麻烦，还要学课程、做合约、排项目，啰嗦。”
“我要签，管它以后咋样，先把摊子摆起来再说！”
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清亮冷静的声音：
“签之前，先看看合同吧。”
林知夏从人群中走出，手里举着放大的合同打印件，上面用红笔圈出醒目的几行字：
【若借款人项目终止、失败或转让，需返还全额本金及未来预期收益的20%赔偿金；若逾期偿还，资产及土地使用权可用于抵扣。】
现场顿时安静。
“这……什么意思？”有人不解地问。
林知夏环视众人，平静道：“他们所谓的‘免息贷款’，本质是用你们的未来抵押现在的本金。”
“当你们签下这份合同，你们的土地、房屋、甚至将来的收益都可能被拿去抵债。”
“而且，你们在若溪签下合同的那一刻，他们就能拿着你们的签约份额去向上一级申请更多资金，你们只是他们赚钱的踏脚石。”
台上的若溪代表脸色骤变：“林小姐，你这是恶意造谣！”
“是不是造谣，你们自己看合同。”林知夏冷冷道。
人群哗然，有年轻人抢过合同看，看着那些条款愣在原地：
“我……我以为真的是白拿钱……”
“林知夏！”
若溪代表冲下台，指着她怒喝：“你无权在这里扰乱秩序！”
林知夏毫不退缩：“我只是在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明白什么是选择。”
一旁的顾临舟掏出手机，镜头对准合同和若溪代表：“全程录影，如果你们说没有这些条款，我们可以现在上传到网络。”
若溪代表的脸色由红转青，手指颤抖：“你们，会后悔的。”
“或许吧。”林知夏淡淡一笑，“但至少，我们不会在未来后悔。”
这一天，杜岭村几十个青年犹豫再三，有的最终选择了若溪的快速启动金，有的在林知夏离开时追上来，低声说：
“知夏姐，谢谢你提醒我。”
“我想回林湾，慢一点没关系，但我想稳稳地走。”
夜里，林湾村灯火微亮，林知夏坐在夏饭馆门口，望着不远处制度学院的灯光出神。
“你觉得我们赢了吗？”顾临舟递来一杯热茶。
林知夏接过，苦涩笑笑：
“不知道，但至少，我们又赢了一天。”
风吹过林湾的夜，带着雨后的凉意。
下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暗夜中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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