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铮几人挟持着杨理，总算是从那该死的山顶退回到了山脚下。
身后不远不近地吊着那些官军，甩不脱，也不敢贸然扑上来。
毕竟，杨理这条小命，还紧紧攥在杨铮手里。
他们担心，过于逼迫这帮亡命之徒，只怕会伤了三公子的性命。
雷豹像是丢了魂儿，亲眼看着雷震被推下悬崖，悲痛欲绝，似乎失去了所有逃生的希望和动力。
之前被柳氏甩了一巴掌，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斗志，现在又成了一幅死气沉沉的模样。
也是，最亲的弟弟死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山寨也毁了，换成谁，都不是一时半刻能接受得了的。
他一首沉默着，那张原本凶悍与桀骜的脸，此刻布满了灰败和死气，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杨铮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雷豹，又扫视了一圈周围重峦叠嶂的山林。
往哪儿走？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能藏身的洞都难寻。
官兵跟在屁股后面紧追不舍，一个不慎，就得被人包了饺子，全撂在这儿。
他心里烦躁得很，目光落在柳氏身上，朝她使了个眼色。
那意思，柳氏懂。
这段日子的逃亡，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却也让这两个，原本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的人，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边缘，磨合出了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默契。
有时候，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柳氏走到雷豹身边，看着他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同情。
曾几何时，她也经历过类似的绝望，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足以将一个人的意志彻底摧毁。
她放缓了语速，声音里带着往日里没有的温婉与沉稳：
“雷豹兄弟，人死不能复生。雷震兄弟……他是个好汉，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若是一蹶不振，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雷豹闻言，空洞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被“雷震兄弟”这几个字触动了心弦。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换做是谁，都一样。可是，眼下不是悲伤的时候。你看看我们这些人，看看那些官兵，”
她伸手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官军身影，语气沉重了几分。
“他们就像一群饿狼，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将我们撕成碎片。我们现在，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顿了顿，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杨家内宅发号施令的模样：
“此地山林险恶，沟壑纵横，我们这些人，如同没头苍蝇一般，根本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唯有雷豹兄弟你，久居山林，熟悉此地的一草一木。只有你，才能带领我们寻得一线生机。”
“你若是倒下了，我们这些人，怕是都活不过今日。雷震兄弟在天有灵，难道就愿意看到你这般模样？他拼死救你，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在这里等死？”
柳氏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急切和恳求。
雷豹的身子猛地一震，柳氏的话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是啊，他不能倒下！阿弟用命换来的机会，他怎么能白白浪费？他死了，谁来给阿弟报仇？
他抬起头，看着柳氏那张虽然沾染了风霜污秽，却依旧能看出昔日风华的脸，看着她眼中的惶恐，以及期盼。
她说的没错。现在，只有他，才能带领这些人杀出一条血路。
“你说的对。”雷豹的声音沙哑，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他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光亮。
“我雷豹，还没死！那些狗官，杨家那些杂碎，想让我雷豹认栽，没那么容易！”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悲痛、愤怒和不甘都死死压进胸膛。
“此地不宜久留，官兵随时可能合围。“
”我知道附近有一处废弃的矿洞，是早年官府开采铜矿留下的，后来因为矿脉枯竭，加上时常塌方，死了不少矿奴，便彻底荒废了。“
”那矿洞里头，七通八达，跟个迷宫似的。官兵若是敢追进去，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杨铮闻言，眼睛骤然一亮。
废弃矿洞？这倒是个绝佳的好去处！地形复杂，最适合摆脱追兵，也方便隐藏行迹。
“好！就去矿洞！”杨铮当机立断“雷豹兄弟带路，我们立刻动身！迟则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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