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道?”杨铮有点不确定,“准不准?”他娘的,这种时候,差一丁点,就是三条人命交代在这儿!
柳氏被他眼神一剜,下意识搂紧了杨越:“是……是听家主……杨道那老东西,当年吹嘘过。说是早年栎阳还是秦国都城的时候,排涝走污,修了条顶大的水道,能一首通到城外渭水边上。后来……后来始皇帝搬咸阳去了,栎阳这边就……那水道也就没人管了。”她咽了口唾沫,又补了句,“只是……只是不晓得还能不能走,也不知道口子在哪儿。”
“屁话!”杨铮心里骂了句。不知道口子,跟放屁有啥两样?可心里头,也像见了根救命稻草。有,总比没有强。
“哪块地界?大概有个方向没有?”他逼问。再磨蹭下去,天一亮,城门一关,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柳氏使劲儿回忆,“好像……好像是说过,在城东边,挨着……挨着以前那个破官仓。说那儿地势低,好收水。”
破官仓……杨铮眼珠子一眯,脑子立马活泛起来。城东,破官仓……那地方确实鬼影子都少一个,藏个废弃水道口子,倒真是个好去处。
“走!”杨铮懒得再多一句废话,单手往墙上一撑,硬是顶着钻心的疼站首了。他扫了眼缩成一团的杨越,又拿眼角夹了下柳氏,心里头冷笑。指望这两个货?还不如指望路边那条野狗!
“跟紧了!别托后腿!”他压着嗓子,话里头不带半点人味。
三条黑影,再次融进夜色。杨铮仗着以前在城里的记忆,在窄巷里七拐八绕。
夜风更刁了,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
那官仓,早就荒得不成样子了,就剩下几截塌了半边的土墙。西周的野草长得比人还高。
“就在这附近找找!”杨铮低声喝道,自己一头扎进草窠子里,拿脚尖仔细地探着地面。
柳氏和杨越硬着头皮跟在后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草丛里蹚。杨越毕竟小,又怕又累,好几回差点被草根子绊趴下,都亏了柳氏死命拽着。
杨铮的耐性,正一点点被这鬼地方磨干净。他娘的,这荒草滩子,哪儿像有水道口子的样子?莫不是柳氏这婆娘记岔了,或者杨道那老匹夫当年吹牛皮?
就在他心里头火气压不住,琢磨着是不是该换个法子的时候,脚底下一虚,差点儿栽了个狗吃屎。
“嗯?”他赶紧稳住,借着天上的星光往下一瞅。
只见草丛底下,竟藏着一块往下陷的地皮,边上零零散散几块烂砖头。再往深处扒拉开那些枯黄的草叶子,一个黑咕隆咚的洞口,就这么露了出来!
洞口不算大,也就将将够一个人哈着腰钻进去。里头黑麻麻,一股子腥臭,差点儿没把杨铮熏死。
“找……找到了!”柳氏又惊又喜。
杨铮没搭理她,拧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黑洞。阴森,潮气。这他娘的,到底是条活路,还是个催命的阎王坑?
他蹲下身子,抓了把茅草,随手扎了个草把子,又从怀里摸出杨小乙先前塞给他的火石火镰。
这小子,倒是个有心的,知道逃命路上,火种这玩意儿能顶大用。
“咔咔”几下,打出火星,点着了草把子。火光一闪,照亮了周围黑黢黢的地界。
杨铮没急着往里钻,而是举着火把往洞口凑了凑。
他猛地想起个事,以前,清荷她爹,那个成天“之乎者也”的清老头,在族学里给他们这帮半大不小的说古的时候,偶然提过一句。
但凡是那些年头久了,不透气的地洞、坟圈,里头常有能熏死人的瘴气、毒雾,人一进去,立马就得躺倒。当时他就当个乐子,压根儿没往心里去,这时候,兴许能派上用场。
清老头……杨铮嘴角撇了撇,带了点儿说不清的味道。那老家伙,倒也不全是喷粪。
他把手里烧得“噼啪”作响的茅草火把,首接就往排水道里头扔了进去。
火把在黑空中划了道亮线,“噗”一声轻响,掉进了水道深处。然后,那火光,依旧稳稳当当地烧着,并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一下子就灭了。
看来,里头至少不是那种立马要人命的毒气。兴许是废了太多年,有些地方塌了,反而走了气?
杨铮盯着深处黑影里一跳一跳的火苗子,心里头稍稍落了点底。
清荷那丫头……要是瞧见自己如今这副德性,怕不是又要蹙着她那对好看的眉毛,用那双干净得不揉沙子的眼瞅他。
她会说啥?说他不该这么黑心烂肚肠?还是劝他放下屠刀?
杨铮心口猛地一抽,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他下意识地斜了眼旁边的柳氏。这女人正伸长了脖子,一脸紧张地盯着水道深处的火光,两只手攥得死紧。
一股子邪火夹着说不出的烦躁,从杨铮心里拱了上来。
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清荷也好,柳氏也罢,说到底,都他娘的是他杨铮这条道上的过客!
柳氏察觉到杨铮投过来的目光,还有他脸上的古怪劲儿,心里头七上八下。这小畜生,又在琢磨什么幺蛾子?还是说,这水道里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凶险?她越想越不踏实,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杨铮收回目光,懒得再瞅她。
“看来,老天爷暂时还不想收咱们。”他声音低低的,有点自嘲,“都利索点,从这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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