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下河村。
二狗家炸了锅。
“人呢?贵人呢?”二狗娘尖着嗓子在院子里打转。二狗爹也是一脸懵B。
“昨儿还好好的,说今儿一早就跟杨家来的人走……这……这咋就没人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杨越那小子也不见了!一家人你看我,我看你。
“快!快去告诉里正!”二狗爹回过神来,一拍大腿,也顾不上穿戴,趿拉着草鞋就往赵老汉家跑。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赵家门口,正听见赵老汉在屋里头大发雷霆。
“……连那把没人要的破柴刀都顺走了!天杀的贼!老子的钱!老子的黍米饼子!那可是俺家半年的嚼裹!”
他婆娘在一旁低声啜泣,大气都不敢出。
二狗爹在门口探头探脑,暗道不好,这他娘的是唱的哪一出?
“里正……里正……”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赵老汉一肚子火正没处发,见是二狗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来作甚?莫不是也想来分老子一杯羹?!老子家遭贼了,没看见啊!”
“不……不是……”二狗爹被他吼得一哆嗦,差点没跪地上,结结巴巴道:“那……那杨家贵人……不见了!俺们寻思着,是不是出啥事了……”
“什么?!”赵老汉一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也顾不上被盗的事了,三步冲到院里,一把揪住二狗爹的衣领。
“你说清楚!怎么回事?!那几个贵人呢?”
二狗爹被他摇得七荤八素,好容易才把话说利索,舌头都快捋不首了。
赵老汉听完,整个人都傻了。
贵人不见了……自家昨晚遭了贼……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骗子!
那三个狗娘养的,压根就不是什么栎阳杨氏的贵人!他们是骗子!是贼!
亏他还巴巴地把人当祖宗一样供着,好吃好喝伺候着,结果呢?结果人家把他当傻子耍,不仅骗吃骗喝,临走还把他家给掏空了!
“天杀的!老子……老子要报亭部!”赵老汉气得浑身发抖,指天骂地,恨不得把那三个骗子生吞活剥了。
秦时,亭可是基层组织,管着方圆十里的治安缉盗,出了这种事,自然先想到报亭长。
他婆娘和二狗爹也反应过来,一个个捶胸顿足,悔不当初。那肠子,都快悔青了。
就在这当口,一个村民连滚带爬地跑过来,“里……里正!不好了!村里……村里来了好多兵卒!黑压压的一片!”
兵卒?!
赵老汉心里“咯噔”一下。他腿肚子有点发软,站都站不稳,但还是强撑着,一步一挪地往村口走去。
刚到村口,就见黑压压一群穿着秦军制式甲胄的兵士,手持戈矛,杀气腾腾地将村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而被他们五花大绑,像拖死狗一样拖在中间的,赫然便是前几日被派去栎阳报信的三麻子!
三麻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还淌着血沫子,一见赵老汉,便拼命哭喊。
“里正……救我……他们……他们是杨家的人……是来抓逃奴的!说俺们窝藏……”
一个锦袍,骑马的年轻公子,正居高临下地扫视着村民。正是杨家七房杨廷的次子,杨理。
杨理看到赵老汉,知道是这村子的里正,马鞭一指:“拿下!”
两个兵士上前,动作麻利地将赵老汉也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就是这下河村的里正?”
赵老汉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隐瞒,连连点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是小人……参见公子。”
“那三个逃犯呢?!”杨理开门见山,“说!他们在哪里?!胆敢窝藏逃犯,尔等可知是何罪过?!按大秦律,当如何处置?!”
赵老汉一听“逃犯”二字,更是吓得三魂去了七魄,两腿一软,差点没尿裤子,哪里还敢有半句虚言,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杨铮三人如何出现,如何编造谎言,又如何偷了自家钱财逃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生怕慢了半句,脑袋就得搬家。
好个杨铮!好个贱种!竟敢如此戏耍他杨家!还敢冒充他杨氏子弟行骗!简首是——找死!
“废物!”杨理怒骂一声,狠狠一鞭子抽在赵老汉身上,打得他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说!”
赵老汉哪里知道,疼得龇牙咧嘴,只能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
“公子饶命!小人……小人确实不知啊!他们是夜里走的,黑灯瞎火的……谁知道他们往哪儿钻了……”
杨理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更是怒火中烧。
“把这些刁民,全都给本公子抓起来!押回县寺,严加审问!我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
一时间,下河村哭喊震天,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赵老汉瘫在地上,面如死灰。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心想攀附的“贵人”,竟然会给整个村子招来如此灭顶之灾。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可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早知如此。这苦果,也只能自己个儿硬生生吞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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