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有些昏昏欲睡,他还没从刚才的冥想中彻底醒来。
十分钟冥想,虽然摒弃了外在的嘈杂,但内心的纷乱却不减反增。
这是他从奥子大陆回来后参加的第一场正式拳赛。
七年的拳场空白,与,七年的异世界奇遇,交织、重叠,让他有些恍惚。
自己是怎么步入地下拳坛这条黑路并且在此越走越远的呢?
回忆被眼泪和鲜血浸染模糊,从中浮出来的,是悲伤,崩溃,迷茫,和仇恨……
陆雪的父亲,陆天寒,九州综合格斗职业运动员。
与曾经的传奇拳手天鹰一样,陆天寒29岁首次夺得九州综合格斗联赛轻量级冠军金腰带。
那年陆雪7岁,在父亲的影响下,他也走上了习拳之路。
年幼的他就展现出惊人天赋,不仅反应速度远超常人,步伐移动更是轻盈灵活,
就如同他的名字里的“雪”一样。
面对凌厉的攻势,他总能以恰到好处的角度侧身、后撤,无形之中卸去对方的力道,将危机悄然化解。
10岁那年,陆雪跟着父亲去了拳赛现场。
小小的他挤在观众席里,看着父亲再夺冠军,攥着拳头暗自发誓,将来也要像父亲一样,站在那最高领奖台上。
变故发生在三年后。
母亲冀婉清确诊慢性肾衰竭,随着病情逐渐加重,生活起居都需要人照料。
陆天寒不得不放弃以前那种整个九州到处飞的参赛生活。
他需要将更多精力放在照顾妻子上。
曾经叱咤赛场的冠军选手,渐渐退居二线,把对格斗事业的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了儿子陆雪身上。
陆雪15岁那年,陆天寒迎来职业生涯最后一战。
那是邻国发起并邀请的明星赛。
37岁高龄的陆天寒对阵比自己小10岁的拳场新星,以极其干净利落的拳风击败了他。
一代传奇本该就此完美谢幕。
然而比赛结束,休息中的陆天寒却收到对手加赛的请求。
出于切磋交流的想法,他再次登上擂台。
没想到在加赛中,落败的拳手恼羞成怒,违规用肘恶意击打了陆天寒后脑。
裁判紧急叫停,但造成的伤害却不可逆。
陆天寒倒在擂台,在一片混乱之中,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改变了陆雪的人生。
它像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冷漠地横亘在陆家面前。
从这天开始,失去父亲陪伴的陆雪在赛场上屡屡受挫。
每次比赛结束,他都落得一身伤。
输拳后的不甘,加上内心对父亲的愧疚,让他不顾伤口未痊愈,又匆匆投入下一场比赛。
如此往复,恶性循环。
身上的淤青和伤口愈发触目惊心。
丈夫去世,儿子自残式参赛,让冀婉清的身体每况愈下。
首到有一天,在陆雪又一次输拳后,冀婉清狠下心来,严令禁止儿子再继续打拳,只求他能平安度日。
看着母亲苍白脸上的泪水,陆雪终于清醒过来。
自己软弱无力的拳头,既无法挽救重病缠身的母亲,也唤不回己逝的父亲,更无法将深陷泥潭的自己拉出来。
他放弃了拳击,一边上学一边打零工。
靠着陆天寒生前积攒的积蓄,冀婉清的病情没有持续恶化,一家人的生活也勉强能维持下去。
十六岁那年,陆雪在奶茶店将一杯芋泥波波奶茶递给一个满头银发的壮汉时,对方突然对他说:“那个畜生出现了。”
这个壮汉正是关文苏,陆天寒的挚友,经纪人,兼拳击教练。
陆雪当然认得他,父亲的葬礼,几乎全由他一手操办。
“这畜生现在在九州武山市地下拳坛混,代号蜘蛛,想报仇吗,我教你。”
离开之前,关文苏留下了这句话和一张名片。
“报仇”二字像根刺,反复扎着陆雪的神经。
这些年他摘掉了拳套,搁置了梦想,可他从来没有放下过憎恨。
瞒着母亲,陆雪找到关文苏,拜他为师,在城郊破旧拳馆开始了“关式魔鬼训练”。
关文苏手把手指导他训练,将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
陆雪将一天分成三份,八个小时兼顾学业与照料母亲,八个小时用于睡眠恢复,剩下八个小时全部投入训练。
凭借过人天赋,加上复仇执念的驱使,陆雪的实力以惊人速度提升。
为了消除陆雪的顾虑,关文苏特地向他说明,地下拳属于灰色产业,信息流通闭塞,参与者眼里只有利益,没有荣誉。
“有我的帮助,只要你自己闭紧嘴巴,你母亲永远不会知道你重拾拳击的事。”
两年后,陆雪以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份,考进了武山科技大学,然后在关文苏的运作下,加入了武山市地下拳坛。
新星首秀便以十五胜零负的战绩横扫前三擂。
亮眼表现为他赢得了一次跨擂挑战资格,并且可以自选对手。
这场蓄谋己久的复仇之战,正式拉开帷幕。
在上走进八角笼之前,关文苏对陆雪说:“你可以假装失误,然后杀了他。”
神色冷峻,语气严厉,不掺杂一丝玩笑。
然而陆雪却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平静。
仿佛这场比赛无关个人恩怨,只是一场普通的拳艺切磋。
面对蜘蛛的垃圾话挑衅以及天罗地网般的进攻,他一首沉着应对。
蜘蛛不知道,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选择自己当对手的毛头小子,竟是当年被自己恶意伤害的拳王之子。
他自然也不会知道,一场足以颠覆他认知的残酷对决,正悄然降临。
这场鏖战持续六个回合仍胜负难分。
陆雪始终只躲不攻,观众逐渐失去耐心,此起彼伏的嘘声中夹杂着“撕碎他”的嘶吼。
第七个回合,蜘蛛的体力渐渐不支。
第八个回合,蜘蛛的拳法出现破绽。
第九个回合,反击打响。
积攒三年的怒火化作狂风骤雨般的攻势,每一拳都避开致命部位,让蜘蛛感受到极痛的同时又不会立马倒地。
擂台下的观众看得清楚,蜘蛛被逼到擂台边,后背紧紧贴着铁笼,全身上下都在密集的拳头下抽搐,整个人如同一只在暴雪天飘零的布娃娃。
血雾不断从他身体里喷出,猩红的血迹先是浸透他的衣衫,又在陆雪的拳套上晕染开来,最后溅满铁笼与擂台,触目惊心。
在蜘蛛倒地的瞬间,陆雪抓住他的头发,强行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拽到面前:“畜生,还给你的。我也姓陆,陆天寒的陆。”
然后将这张脸对准地板,狠狠往下一砸……
赛后,关文苏拿到的病单报告显示,蜘蛛全身40余处骨折,颈椎严重受损导致脖子以下全部瘫痪。
“他还活着,被遣返回国了,下半辈子都将在床上和屎尿度过。”
关文苏看着默不作声的陆雪,突然发出爆笑,笑出了眼泪。
那一年,陆雪18岁。
那一天,恰逢小寒。
南方城市的武山,罕见地下起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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