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时，顾砚的生物钟在六点半准时将他唤醒。
他扭头看了眼身旁蜷缩成小猫模样的人——苏蘅的发尾散落在米白色的枕套上，睫毛在眼下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就连在睡梦中都微微抿着唇，像只长着小尖牙的奶猫。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薄被，床头的红豆汤圆碗己经被收走，只剩那只折成纸船的便签还压在草莓梗旁边。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的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了晨雾。
日程管理软件弹出的瞬间，他的指尖停在了触控板上。
原本只标注着“高层会议”“季度财报”的周计划里，突然多了几行醒目的红色标记。
那字体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苏蘅惯用的圆体字，每个字母都带着俏皮的弧度：“周三下午三点，陪苏小姐喝下午茶（地点：她提过的那家茉莉花香的咖啡馆）”“周五上午十点，带苏小姐去看猫展（要提前订VIP区，她怕人多）”“下周日晚七点，为苏小姐挑选生日礼物（预算不限，重点是她眼睛会亮的那种）”。
屏幕的蓝光让他的眉骨显得柔和起来，唇角渐渐勾起一个弧度。
他掏出手机，翻到通话记录，昨晚睡前苏蘅确实蹭着他的胸口说：“顾总日程表太严肃了，得添点人间烟火气。”当时他被她发顶的香气迷得有些走神，随口应了句“你定”，没想到这小玫瑰真的把这句话写进了他的时间轴里。
电话拨通后，那边传来迷迷糊糊的“喂”。
顾砚垂眸盯着日程表上的红色字迹，声音带着晨起的低哑：“苏小姐，谁允许你擅自修改我的行程？”
“是顾总自己答应的呀。”苏蘅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背景音里传来布料的摩擦声，大概是她正抱着枕头坐起来，“而且……”她尾音轻扬，“你看最后那条备注——‘所有行程以苏小姐心情为优先级’。”
顾砚翻到日程最下方，果然在空白处用荧光笔标了一行小字，字体比前面更潦草，像是她半睡半醒时写的：“如果苏蘅说不想去，顾砚必须立刻带她去吃冰淇淋赔罪。”
他低声笑了起来，指节抵着下巴：“苏小姐这是在劫持我的日程表？”
“顾总，您这日程表早该添点甜味了。”苏蘅的声音忽然清晰起来，显然己经掀开被子站在窗边，“对了，李叔说老宅修缮尾款今天要结，我上午过去处理。”她顿了顿，语气突然放轻，“昨晚刘敏说的事……你别太担心。”
顾砚的指腹在桌面轻敲了几下。
昨晚刘敏说赵子轩让她查苏蘅行程的事，像根细针戳在他的神经上——那个市场部副总监最近动作太频繁，上周刚越过他首接联系海外供应商，前天又把本该他审批的推广案递给了董事会。
“我下午有个临时会议。”他说，“晚上老宅吃饭，我让李叔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苏蘅的声音里带着点狡黠，“顾总要是不放心，不如把‘接送苏小姐’也加进日程表？”
挂了电话，顾砚盯着屏幕上的红色标记，手指悬停在“添加备注”键上，最后敲下一行字：“苏小姐的事，永远优先。”
苏蘅把车停在老宅门口时，青石板路上还凝着晨露。
李浩然从驾驶座下来，接过她手里的文件袋，压低声音说：“苏小姐，赵副总监这两周去顾总办公室的次数比以前多了三倍，昨天还看见他和刘总监在地下车库说话。”
“我知道。”苏蘅拢了拢米色风衣，目光扫过老宅斑驳的砖墙上新刷的青漆——这是她上个月力排众议要保留的民国建筑，“李叔，你帮我留意顾总最近收到的文件，尤其是市场部交的。”
“明白。”李浩然把文件袋递过去时，手指在袋口敲了敲，“您放心，我每天都检查他的车座和办公室门口的监控。”
苏蘅转身朝老宅走去，高跟鞋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清脆悦耳。
她推开通往偏厅的木门时，管家张姨正捧着茶盘出来：“小姐可算来了，周师傅说您最爱吃的蟹粉小笼蒸了三笼，还热乎着呢。”
“张姨，我今天是来结修缮款的。”苏蘅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不过……”她眨眨眼，“先吃两笼再谈正事，不算违规吧？”
张姨笑得眼角的细纹都堆了起来：“您啊，和小时候一个样。”
顾砚推开“云川居”的包厢门时，正好听见刘敏压低的声音：“赵总，媒体那边己经谈妥，就等资料到手。”
他脚步微微一顿，垂眸整理袖扣的动作自然得就像只是在调整腕表。
玻璃屏风后，赵子轩西装笔挺地坐着，面前的红烧肉一动没动，刘敏的银勺在汤碗里搅出涟漪。
“顾总。”赵子轩起身时椅子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您怎么来了？”
“路过。”顾砚扫了眼桌上的菜单——两份套餐，一份全素，一份加了辣。
刘敏不吃辣，赵子轩却总说“无辣不欢”，看来这顿饭不是临时起意。
他走到桌边，指尖敲了敲赵子轩手边的牛皮纸袋：“今天的会议资料，赵副总监准备得如何？”
赵子轩喉结滚动了一下，额角沁出细汗：“马……马上就好。”
“下午三点，会议室。”顾砚目光扫过刘敏发白的指尖——她正捏着餐巾，褶皱里还沾着口红印，“刘总监，把近三个月的公关预算表也带上。”
“是。”刘敏的声音发颤，低头时耳坠晃动得厉害。
顾砚转身时，余光瞥见赵子轩掏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下。
他摸出蓝牙耳机戴上，后台监控软件立刻弹出提示：“检测到未知设备连接顾氏内网。”
苏蘅回到别墅时，夕阳正把葡萄架的影子投在落地玻璃上。
她脱下高跟鞋往客厅走去，目光突然停在了茶几上——深棕色皮质笔记本摊开着，封皮上烫着“顾砚日程”西个字，是她上周开玩笑说“顾总该换个有生活气息的本子”时提的。
翻开第一页，她呼吸一滞。
“2023.4.2 苏小姐在展会上多看了三秒那只蓝眼睛布偶猫，查猫展时间，订VIP区。”
“2023.5.7 苏小姐提到小时候总在老宅后院摘茉莉花，买茉莉香薰，放在她床头。”
纸张边缘有咖啡渍，是某次她窝在他腿上看文件时打翻的；某页贴着一张褪色的糖纸，是她随口说“小时候最爱这种橘子味硬糖”后，他翻遍旧商场买来的；还有一张便签夹在中间，字迹是她的：“顾总，草莓比布丁甜。”
翻到最后一页，一行钢笔字力透纸背：“苏小姐是我人生最重要的日程。”
她的指尖轻抚过那行字，眼眶突然发酸。
原来他不是不懂浪漫，只是把所有的在意都藏进了日程表里——像小时候收在铁盒里的糖纸，像藏在课本夹层里的小抄，笨拙又赤诚。
“在看什么？”
顾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浴室的水汽。
他的发梢还滴着水，白衬衫的下摆松松地塞在西裤里，连袖扣都没扣——这是他只在她面前才会有的松弛状态。
苏蘅转身扑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顾总，你犯规了。”
“嗯？”他搂住她的腰，下巴蹭着她的发顶，“犯什么规？”
“把我的喜好都记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害我……”
“害你什么？”
“害我更想赖着你了。”
顾砚低声笑了起来，手顺着她的脊背慢慢抚摸着：“苏小姐，我等你赖一辈子。”
深夜，两人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
苏蘅蜷缩在他怀里，指尖无意识地戳着他下巴上的胡茬：“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搬来住吗？”
“因为你早就想控制我。”顾砚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从你第一次在我咖啡里加奶盖开始。”
“不止。”苏蘅仰起脸，眼睛在暖光里亮晶晶的，“我还想让你习惯我。习惯早上有热粥，晚上有等你回家的灯，习惯……”她的指尖点了点他的心口，“这里装的全是我。”
顾砚收紧手臂，把她往怀里按了按：“那你成功了。”他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得像耳语，“从你举着便签纸冲我笑的那天起，这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电影里的男女主在接吻，沙发边的落地灯散发着暖黄的光。
苏蘅打了个哈欠，往他的颈窝缩了缩，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顾砚低头看她，发现她睡梦中还攥着他的袖口，像只怕被丢下的小动物。
他轻手轻脚地抱起她往卧室走去，路过书桌时，电脑屏幕亮着——日程表里的红色标记在夜色中格外醒目，旁边多了一行新备注：“2023.6.18 苏蘅搬来的第37天，顾砚的心跳，终于学会为她加速。”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时，顾砚的生物钟又准时响起。
他扭头看向身边，却见苏蘅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薄被滑到了腰际，一只脚露在外面，脚趾还微微蜷着，像朵没完全绽开的花苞。
他伸手要给她盖被子，指尖刚触到她的脚踝，就听见她迷迷糊糊地嘟囔：“顾砚……别闹……”
他的动作停住了，看着她皱起的眉头，突然轻笑出声。
窗外的紫藤花被风吹起一片，落在她脚边的地板上。
顾砚盯着那只露在外面的脚，伸手轻轻握住——温度有点凉，得给她买双毛绒袜，最好是带小玫瑰刺绣的那种。
他低头在她的脚背上轻轻吻了一下，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晨雾：“苏小姐，今天的日程表，要加一项‘给苏蘅暖脚’吗？”
(http://www.kkxsz.com/book/jbc0fc-26.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kkxs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