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炎热总是让人愈发烦躁。
烈日下两个人影手牵着手向前走着!二人衣衫褴褛,身上时不时有苍蝇在两人身上环绕。
此时的白念珠早己和半年前的白念珠大相径庭。
“阿墨哥哥!我们是不是快要到了!”阿南无力的向前走着。
烈日下,二人的嘴角起了干皮。
“快了。我们马上就要到了。”白念珠此时早己经筋疲力尽。
驾!驾!驾!
一阵尘土飞扬,将白念珠和阿南二人纷纷呛得首咳嗽。
“哥哥!他们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怕撞倒了人?”阿南好奇的问道。
白念珠看着那三个侍卫手中的篮子。吸了吸鼻子,一阵淡淡的香味传了出来。
“这是送到宫里给各位娘娘用的胭脂水粉。天气炎热,估计是怕晒得不好了!”白念珠说道。
阿南听到白念珠的话言语间尽是羡慕之色。
“要是阿南和哥哥也能成为侍卫该多好。他们好威风啊!”
白念珠莞尔一笑,只是此时的她早己经没有了白府嫡小姐之姿。这一笑笑得也确实不怎么好看。
有的人一生勤劳却清贫,有的人一生庸碌懒惰却富甲一方。这或许就是底层人民的宿命吧!时至今日她才彻底体会到。
来让一让!让一让啊!远处一行车队从白念珠面前经过。
只是在经过白念珠和阿南面前时,从车厢里掉下一大块肉。
阿南眼前顿时一亮,小跑着向前去,捡起地上的肉也顾不得泥土,拿起来就往嘴巴里放。
速度快的白念珠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她无奈的轻叹一声。
阿南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白念珠说到:“哥哥!我们本就是乞丐,有没有淤泥都能吃得下去。你现在不适应,是因为你才当乞丐半年。以后时间久了,你慢慢就适应了。否则你迟早是要被饿死的。”
阿南说罢再也不管白念珠要什么,自顾的就吃了起来。远处刚刚掉下红烧肉的车厢内,只听到一声声狗叫声,随着一阵凉风吹到了白念珠的耳边。
白念珠想到阿南的话,不禁也自嘲起来。是啊,如今的她还有什么体面和骄傲可言。
于是喃喃自语:“这会儿可真凉快啊!”
旁边的阿南嘴里咀嚼着红烧肉,连忙点头附和:“是的,有风了确实凉快了许多。”
白念珠再也不语,转头看向这两天与他们一起的老妇。
老妇本来有一个儿子,前几天在搬家的路上饿死的。听说是有位贵人要在山脚下建一座府邸,所以官兵们就把他们整个村子赶了出来。如今一家五口,只剩她和小孙女了。
夜幕降临,终于迎来了晚上的凉爽。
白念珠坐在大树下给阿南讲故事。正讲的起兴,只听到阿南的声音打断她。
“阿墨哥哥!你看老婆婆干什么去?她怎么鬼鬼祟祟的?”
白念珠顺着阿南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老妇往大路两边的树林走去。
白念珠不放心老妇,便和阿南跟了上去。刚走了一会儿 ,就听到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你想好了?真的要给我?”
老妇略带犹豫,声音似有些哽咽的说到:“想好了!给你便是!”
白念珠听到脸顿时一红,这老妇,一把年纪了还抱着个孩子。这话也说的出口,白念珠此时也是心中也是惊奇的紧。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让白念珠错愕了片刻。
只见老妇抱着怀中的婴儿,将孩子给了那男人。说到:“给你了,她本就是个女孩儿,更何况现在也咽气了。我能照顾她到现在,也实属不易。这就是她的命!”
只见那男人说到:“好!明天这个时候来吃肉。”
白念珠顿时心下大惊。这人.......这人竟然吃自己的孙女??
这......这是人吗?
老妇听到男人的话,脚步顿了顿,只是没有回头。良久之后,她掩面痛哭。
白念珠听到老妇的哭声,心中愈发烦躁。胃中也翻江倒海。她面色阴沉的拉着阿南向前走去。
阿南听到这里心里也不好受。她拉着白念珠的手问道:“哥哥,如果阿南死了,你会像婆婆一样把阿南吃了吗?”
白念珠脚步一顿,转身蹲下。她仰起头来,看着阿南认真地说道:“阿南!你是我的弟弟!一路上相依为命,我不会让你死。我也不会死。”
阿南点了点头,看着白念珠良久说到:“如果阿南死了,哥哥还是把阿南吃了吧!阿南快八岁了,肯定比襁褓中的小孩子肉多。阿南要哥哥活下去。”
白念珠听到阿南说的话,抱着阿南,再也忍不住呜呜痛哭起来!
哭声中充满了这半年来的仇恨和辛酸.........
北风呼啸!吹的人脸颊生疼。
一到冬天逃难的人群中大部分都会被冻死。此时的白念珠和阿南也不例外。
他们夏天秋天还好,刚开始有野草和树叶裹腹。后来入了深秋,叶子凋零,他们也只能啃树皮。各个地方的府衙都不愿意接收流民。他们又是跟着村庄,流民又少引起不了皇都的注意。
于是只能跟随前往边境,开垦荒田。
“哥哥!我好冷好冷!咱们己经三西天没有吃东西了!”阿南说道。
白念珠揉了揉阿南的头发,她也实在没办法了。于是起身走向旁边的一家人。
“李大哥!你能告诉我你们这土怎么吃?我弟弟饿的实在不行了。”白念珠说道。
“就跟揉面团一样,把这些土做成饼的样子,放在火上烤一烤。当成饼就吃的香了。”那男人说道。
白念珠道了声多谢。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只见白念珠满手是泥,手里捧着一捧软泥,开心的说道:“阿南!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我们等下做饼吃!”
说罢就在阿南的身旁蹲下,开始准备做泥饼。
“娘!娘!你怎么了?别吓我!娘!”
白念珠循声望去,是刚刚的李大哥在哭喊。她连忙放下手中的饼往李大哥那边跑去。
“你娘估计不行了!算了吧!趁着人身子还软着,赶紧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还能穿。”一旁的一个女人说了话。
白念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女人,她似乎不相信还能这样对待一个死人。
但是转念一想夏天的时候那件事情,便摇头苦笑,似乎也释怀了。
于是连忙问道:“李大哥!婶子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我看你们还在烙饼呢!”
一旁的李家媳妇擦着眼泪说到:“哎!我娘是因为观音土吃多了,刚开始只是拉不下,后来我们就得用棍子掏,再后来掏也掏不下了!活活把人憋死了!”
白念珠这才注意到李家婶子的肚子,竟然看起来跟怀了孕一样。
白念珠转身往阿南那里跑了过去,冷声说道:“阿南!别吃了!吃这个会死人的!哥哥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白念珠转头定定的看着那群人,开始伸手扒李家婶子的衣服。刚开始李家大哥两口子还在阻止,后来不知道那些人说了什么,竟让那两口子也开始动手扒衣服。
白念珠透过人群缝隙,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李家婶子,正在侧头看向自己。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良久之后,眼角划出了一滴泪。
白念珠看着逐渐疯狂的众人包括李家两口子。她颤着身子摇了摇头!她不能这样死去!就算是饿死,也不能这样!
她毫不犹豫的拉起阿南,转身踏着黑夜向前蹒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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