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危局破局

中央空调的嗡鸣声像某种精密仪器的齿轮在咬合，细微却持续不断。史红宁盯着投影幕布上厉伟廷的影像，男人西装革履的面容在蓝光中微微扭曲，像是隔着毛玻璃般不真实。她无意识着口袋里的U盘，金属棱角在掌心刻出红痕，那刺痛感反而让她清醒——此刻身处厉氏集团顶层的会议室，看似安全的堡垒，实则己被敌人渗透得千疮百孔。

十余个黑衣人呈扇形围拢过来，军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却没有半点声响。为首的疤面男人腰间别着的微型干扰器，红光如同一颗跳动的恶魔心脏。史红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三天前那个雨夜，厉伟廷温热的唇落在额头时说的"活下去"，此刻却觉得恍如隔世。这些人身上散发的冷冽气息，让空气都仿佛凝结成冰。

"厉总在拘留所里，通过三重加密线路控制着这些人。"巴勇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惊得史红宁浑身一颤。男人浑身湿透地站在那里，冲锋衣上的水珠顺着衣角滴落，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水痕，像极了他身后保镖们枪膛里随时可能射出的弹道。巴勇大步走到会议桌前，布满老茧的手重重拍下硬盘，金属与桌面相撞的闷响在死寂的空间里炸开。

"这是厉伟钧和刘阮近半年的资金往来记录。"巴勇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他扯了扯领口被雨水泡皱的衬衫，"每笔款项都流向了境外的空壳公司，上个月那笔八千万的转账......"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备注栏写着'艺术品交易'，但那些账户根本不在任何合法拍卖机构的名单里。"

史红宁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半秒。厉伟钧这个名字像根刺扎进心脏。她想起某个加班的深夜，厉伟廷靠在办公室沙发上，罕见地谈起了往事。那时的男人褪去了商场上的锋芒，眼中盛满温柔："第一次见到小钧，他蹲在巴黎街头的雨里，怀里死死护着个破旧的铁盒。"厉伟廷轻笑一声，"我以为是什么宝贝，结果是他母亲留的一枚银币，边角都磨得看不清图案了。"

史红宁深吸一口气，将硬盘接入电脑，密密麻麻的数据瀑布般倾泻而下，每一行数字都像是某种未知语言的密码。突然，她的瞳孔猛地收缩。2024年12月20日那笔五千万的转账记录，收款方账户竟与上周财经新闻曝光的东南亚洗钱案主犯完全一致。史红宁抓起一旁的财经报纸，指腹用力划过锌价波动曲线，指甲几乎要将纸面戳穿："锌价三天暴跌17%，期货市场的熔断机制都没触发，这根本不是正常交易！"她的声音在颤抖，不只是因为愤怒，更因为意识到这场阴谋的庞大与可怕。

巴勇凑近屏幕，古铜色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他一拳砸在会议桌上，震得咖啡杯里的冷咖啡溅出褐色水花："他们在为恶意做空囤积弹药。一旦金属价格崩盘，东南亚那些依赖矿业的小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窗外的暴雨突然变得急促，仿佛也在为这个阴谋而愤怒咆哮。

就在这时，整栋大厦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玻璃幕墙外闪过几道黑影，如同死神的镰刀划过。巴勇反应极快，一把将史红宁拽到桌下。子弹穿透天花板的声音如同炒豆般密集，细碎的石膏粉簌簌落下，落在她的脖颈里，凉得刺骨。

"刘阮的人破解了安防系统！"巴勇举枪的手稳如磐石，枪口火光在黑暗中明灭，"B区失守，对方有RPG！"他的对讲机里传来刺啦的电流声，夹杂着隐约的惨叫。史红宁摸到口袋里的微型摄像头，指甲盖大小的设备此刻重若千钧。她又想起厉伟廷讲述的画面："把小钧带回厉家那天，他整夜攥着我的衣角不敢睡。后来我送他一枚云纹戒指，跟他说'以后这里就是家'。"

黑暗中，史红宁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厉伟廷说过，厉伟钧小时候最爱收集旧报纸，会用彩笔把厉氏集团的新闻圈出来，歪歪扭扭地写"哥哥好厉害"。而此刻，那些泛黄的报道却成了揭开阴谋的关键。她的目光扫过桌上散落的资料，一张二十年前厉氏集团援建东南亚冶炼厂的旧报纸突然闯入视线。照片里，站在厉震山身边的少年戴着同款云纹戒指，青涩的面容与记忆中那个为她修电脑的弟弟渐渐重叠。史红宁的眼眶突然发热，喉咙像被金属丝勒住："巴勇！厉伟钧参与了东南亚项目！那些空壳公司背后，是他用古董抵押换来的资金！"

爆炸声吞没了她的后半句话。巴勇精准击毙一个逼近的杀手，弹壳落在史红宁脚边，滚烫的温度透过皮鞋灼烧着皮肤。男人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寒意："所以他才会偷走仓库里的铟锭，那些稀有金属足够操纵整个有色金属期货市场......"

史红宁蜷缩在桌下，听着此起彼伏的枪声，厉伟廷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小钧很聪明，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那时她不懂这句话的深意，此刻却看着曾经的少年一步步走向深渊。电梯井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像是巨兽苏醒时的嘶吼。史红宁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迅速将数据拷贝到手机，又将U盘吞进嘴里。金属的凉意滑过喉咙，让她想起厉伟廷说过，厉伟钧第一次拍卖到珍贵古董时，兴奋地给每个人展示，眼中的光芒比宝石还要璀璨。

当电梯门轰然炸开的瞬间，史红宁的瞳孔猛地收缩。冲进来的黑衣人袖口绣着的云纹暗记，与监控视频里厉伟钧戒指上的纹路如出一辙。她贴着巴勇耳边大喊，声音被爆炸声撕扯得破碎："这些是他的私兵！他根本不是为了钱......"

巴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扯下墙上的消防斧劈开通风管道，木屑飞溅在史红宁脸上。男人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厉震山临终前把东南亚项目交给了厉伟廷，这些年厉伟钧表面玩古董，实则在海外......"

一颗催泪弹滚进会议室，辛辣的烟雾瞬间弥漫。史红宁剧烈咳嗽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她顺着通风管道爬行，脑海中不断闪过厉伟廷讲述的画面：少年厉伟钧在书房临摹古画，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第一次跟着厉伟廷参加商业晚宴，紧张得打翻红酒却依然认真记录每句话。那个纯粹的少年，究竟是何时被权力的欲望吞噬了灵魂？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史红宁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匿名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码头仓库，第三排集装箱。"她转头看向同样收到信息的巴勇，两人对视的目光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对未知的忐忑。这条神秘的信息，究竟是转机，还是另一个陷阱？而那个曾经怀揣银币寻找温暖的少年，如今又是否还记得，哥哥送他戒指时说的那句"家"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