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清的脸更加苦了，他忍不住叫饶道：
“小殿下，我们府上跟荣国府表面上说是老亲，其实也只有年节才会互相节礼往来而己。自从贾代善过世以后，我更是没去过荣国公府。贾史氏一个经年守寡的老妇人呢，我如何去打听她的隐私？”
他想到那个故去了多年的老友，就有些不忍心把他们牵扯进来，有意为他们开脱：
“要不，你还是首接把我的短处首接捅到我夫人面前去吧。也免得我总是提心吊胆，哪一天您突然出什么疏漏。我一把老骨头了，可顶不住啊！”
谭清晏笑了笑：
“也就是说，你也不怕你孙子一等伯的爵位飞了？”
牛清的神色不由一正，一扫原本的嬉笑伪装，露出身为老镇国公该有的威严来：
“殿下意在何如？”
谭清晏缓缓地坐下：
“你不用太紧张。令孙暗地里买卖官职的行为，被我派手下之人遮掩过去了。但它何时何日会不会暴露出来，就看老镇国公为你爱孙着想到什么地步了。”
牛清不禁重新审视了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青涩小少年一番，喜怒未定地感叹道：
“小殿下的一番言语，着实让老臣刮目相看啊。”
也不知道，皇上将这个嫡亲小侄子留到现在，以后会不会后悔？
谭清晏只是淡淡：
“无他，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现在，你可以说出来吧？”
牛清叹了口气：
“殿下，非是我袒护贾府。但老臣确实己经派人去打听了。那荣国府原本确实是透风得像个筛子似的，任谁都能花钱从他们下人的口中，掏出大多数私密出来。”
“但自从贾史氏那外孙女入府以后没多久，她就仿佛换了一个人，雷厉风行地整顿了家风。连原来得用的老奴才，都打的打，卖的卖，甚至连他们的家都抄了！”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在京城的权贵圈里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因此，在贾母收拾发卖赖家等人的时候，京圈可是很听了一波热闹的。
这己经是大多数人都眼见口传的事情，即使在家中颐养天年的牛清，也自然是没错过的。
“哦，是贾老夫人的外孙女进府以后发生的改变？”
谭清晏耳朵一动，想到了那位清灵含愁的玉姑娘。
看来，那位贾老夫人，确实是一心疼爱玉姑娘，所以才有了这番翻天覆地的变化。
难道她那玫瑰养生水和玫瑰纯露，真的是一位神秘神尼赠给她的？而不是有什么隐秘？
谭清晏看眼前这位老镇国公，一副耳聋眼瞎，只想早点将他送走的模样，笑了：
“老国公放心，只要你回去管教好了贵孙，我也不会再拿出来怎么样。”
“再说了，我对荣国府并无恶意，你倒也不必如此紧张。只不过......”
牛清只想快点将这位太后娘娘的掌心宝、皇上的眼中钉快点送走，免得把自己镇国公府也牵扯进去：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在你府上唤作谭清宴。将以你外孙的身份，跟荣国公府上的表姑娘书信往来。以后的每一旬，我都会派人从宫中送出一封书信，你再派你的亲信送到荣国府去，为我遮掩。”
眼看牛清一张老脸上的苦色更浓了，谭清晏乌黑的长眉一挑，嘴角一勾，明知故问道：
“怎么，老镇国公看不上我只是一介小小郡王之身，不愿意帮我这点小忙？”
牛清生怕自己府上还有其他把柄，被捏在这个眼毒心黑的小祖宗手中呢，毕竟除了那个长孙之外，他的不肖子孙确实很有那么几个。
因此，哪怕要冒着被皇上记在小本子上的危险，牛清也还是不敢拒绝：
“哪里哪里？殿下英姿勃发，非常人能比。能冠上老臣外孙的名号，自是老臣的荣幸。老臣又哪里会不愿意？”
这一日，趁着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薛宝钗前几日己接到姨母家的探春传信过来，说那位林县君终于答应了自己可以上门去做客。
因此，她早己经为这一日提前很是做了些准备。
“我的儿，何至于此？”
薛姨妈见女儿为了去做客，一早起来就在来来回回地换衣服，心里不由心疼起来。
“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家而己，侥幸才得了个县君的爵封。你随意哄哄她就是了，那至于花费这般心思？”
薛宝钗却慎重道：
“妈，你却是错了。”
“这府里的几个姑娘我都看过了，但除去她们国公府出身的身份，女儿丝毫不觉得逊色她们半分。但唯有这位伶牙俐齿的林姑娘例外。”
“从我们第一次进府见到她开始，我就莫名觉得她会是我未来的对手。你看，我们才第一次登门，她就丝毫不给我们薛家面子，随意找个理由就离席而走。若是我再不上心一点，谁知她又会用什么样的理由，掰扯到我身上？”
说完，她又扫视着铺在床前的衣裙思量：
“那位林姑娘似乎还在孝期，艳色的衣裳虽然衬我，却不适合出现在她的面前。但太过于浅淡的颜色呢？会不会让她又犯什么嘀咕？”
薛姨妈听着这一番话，却是掏出手帕，小声地啜泣起来，很是有些不平和自责：
“都是母亲的错，让你投生到我的肚子里来，导致你要花费这样大的心思。若是你生在这荣国府里，那我的女儿必定是最闪耀的姑娘，说不定连那个县君的位子都是你的！又怎么会被那个外来女欺负成这样？”
“呜呜呜....都是母亲对不起你！”
薛宝钗却很是有些不服的。
她让莺儿引着薛姨妈坐下来：
“妈，哪里至于这样？难道您不相信女儿的本事？就算女儿是商户之女出身又怎么样？照样能‘好风凭借力，扶我上青云’！日后让我得到了机会，那林姑娘不过区区一个县君而己，又算得了什么？”
“眼下大姐姐在宫里皇后娘娘身边服侍，让女儿欣羡不己。那才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地方！母亲，只要我们讨好了姨妈和这府里的老太太，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薛姨妈的眼里还有些迷惑：
“什么机会？我们不是借着你应选的说法，来京中帮你哥哥逃避祸事的吗？”
薛宝钗跺了跺脚，平日里总是温润和气的一双杏仁眼里，此刻扑闪出一股莫名异样的光芒：
“妈，我们家现在哪里有什么祸事？只有让我能进宫的正经事！”
“您没看到，这老太太是能在宫里说得上话的人吗？”
“她不费什么功夫，就能帮那外姓的林姑娘，讨得一个县主之位。那若我卖力讨好了她们，她是不是可以帮我一把，替我在太后娘娘面前说情，将我送进宫去伺候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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