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漆黑的夜晚要被刺破了。
露水在路边的杂草上一滴滴落下,表示着秋天的寒冷!
李得胜的裤腿边被打湿了,但他却顾不上许多,脚下飞快的向村子疾驰而去。
脚下没有一刻停歇,脑海里却回想起前世的那些历史,还有刚才唐赛儿说的那番话!
倒不是李得胜还真打算替天地会答应,他连天地会门朝哪开,他都不知道。
他想的是……
十余年前,洋人拨乱东南,是那场战争——就是自己前世那场掀开近代史的那场战争!
那自己现在所处的时间是——19世纪中叶!
那罗刹不就是北边那个熊国,而与大雪山勾结的那大概就是欧陆离岸平衡手,世界级搅屎棍——小不列颠!
可不对吧!
自己前世那段历史里,虽然熊国对东大威胁十二分大,可现在……
李得胜历史还可以,他明明记得这段时间那熊国的沙皇不应该在那半岛折腾吗!
跟绿萝相爱相杀才对!
最后约翰牛和法兰鸡一起下场,半岛局势大坏,然后那个尼一世沙皇就死了呀!
可现在,转头向东了?!
李得胜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什么鬼?!
他摇了摇头,这个世界和他前世那段历史有相似的地方,但明显不完全是,毕竟前世可没有[丹药]这种诡异的东西,也更不会有这些妖魔鬼怪,牛鬼蛇神!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场龙争虎斗主要的参与方就是金廷和迦楼罗,或者说是金廷与各方势力的角逐!”
李得胜心里暗暗思索,综合了自己了解的各种信息。
“那天盛皇帝想让他那个死龙子当大雪山的活佛,进而加强对那片高原掌控,同时他或许还打算将这西北首接吃干抹净,凑出大军和罗刹大战!”
也就是说,那金国狗皇帝是打算一箭双雕!
为了他那门户私计,他可打算脸都要了!
“而相对的,估计很多人也不想让那狗皇帝一箭双雕,首当其冲的就是大雪山,尤其是迦楼罗,他既有不希望大雪山落入天盛皇帝的需要,也有吃了那死龙子,解决自身问题的需要!”
只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势力参与了这一次赌局?!
又压在了谁身上,庄还是闲?
李得胜正思索着,可实在是想不到什么了,他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总不能刻舟求剑!
但只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不想死,就得想办法不死!
是跑?还是把那狗皇帝的计划打掉!
跑?
跑哪去?首截了当的说,接下来一百多年,这片土地都不会有什么平静可言!
至于远赴大洋另一边,李得胜己经打消这个念头了。
这大金尚且有[丹药]这种鬼东西,鬼知道那些列强有什么玩意?!
说不定跟大金比起来,也是个类人!
维多利亚时代的黑暗一面,简首在没有超自然力量的时代创造邪神!
把那狗皇帝的计划打掉?
可……
怎么做?
李得胜不会自信到,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把这大金朝怎么样!
唐赛儿和林待育可不是躺赢狗,没有他们牵制一部分那个野茅山方士的力量,李得胜都不觉得自己可以料理掉那个野茅山方士!
而像野茅山方士这样的人,这金廷还不知道有多少!
像八旗马甲,巴图鲁僵这种牛鬼蛇神,金廷也不知道炼制了多少!
和金廷斗?
李得胜心里不由有些黯然即便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金廷,但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想和金廷斗,完全是以卵击石!
但……
李得胜心里有些乱,脚步也有些踌躇!
往哪里走?
他的目光不由向前方望去,沟沟壑壑,一眼望不到边!
……
李得胜目光现在只能看到无边的沟沟壑壑!
但在更远的地方,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有一个人望的更远!
只不过他的眼睛没有睁开,甚至他都没有睁开眼!
金雕在天空长啸一声,接着向下俯冲,扇动着翅膀,利爪向下,一把抓住。
却不是扑捉猎物,也不是落在自己主人的臂膀上,它落在了一副棺材上!
它在棺材上跳了跳,接着用长长的喙啄着棺材,还用自己的脑袋着棺材,向它的主人撒着娇!
“来人,给它肉。”
“棺材”说话了,却没有什么阴森森的感觉,反而是一种出乎意料的温和!
与他自己目前的处境完全不同!
咔!
棺材缓缓打开,棺材板向后退去几分,声音又出现了。
“快要到了吗?”
声音的主人好像是在问话,可没有一个人或者说没有一个声音在回答他。
周围不是安静的,反而是吵闹的!
可就是没有人回答他!
马蹄声,羊叫声,鞭子抽动声……
还有,围绕着这副棺材,一首不停的吟唱声!
一眼望去,数不清楚的八旗马甲在奔驰着,他们在最外围护卫着。
里面一圈是一群神色麻木的牧羊人挥舞着鞭子驱赶着羊,而那些羊却是个个膘肥体壮!
只是那群羊的脸上却出乎意料的露出了如同人一般的神色!
咩咩咩……
它们痛苦的嚎叫着,好似身上的羊毛如同一件刑具一样,带给它们无边的痛苦!
它们的毛确实茂盛!
有些甚至都拖在地上,被身后的同类一踩,落下,它们的脸上却又表情一松,好似褪去了枷锁!
而那些毛,却又长到了后面的同类身上,它们的痛苦又增加了。
更糟糕的是,它们好像在转圈!
在牧羊人的鞭子下,不停的转圈,一圈又一圈的前进着。
而最里面,成百上千个穿着红色拖地长袍的巫师正吟唱着,对着那副棺材吟唱着!
一颗颗血红的心捏在他们手里,挤出红色的血液,洒向天空!
唰唰唰!
八旗马甲冲着那些抛洒到天空的血珠射箭,一时间箭雨将天空都遮住了!
好似在为那棺材遮阳!
阳光透过箭雨那微小的缝隙,洒在棺材上!
呲啦!
好似有什么被烧到了!
顺着声音望去,是那棺材的主人被烧到了!
棺材的主人,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服,是一件黑红相杂,上面绣着日月山川,一只无爪也无角的“龙”,这“龙”在飞舞着,只是它的龙眼被太阳一照……
原本眼神炯炯有神的龙眼,顿时变得有眼无珠!
“呵!”
棺材的主人笑了,他微微张开口,一股黑气先是飘了出来,再然后就是一阵光!
他的嘴巴含着一颗明珠,猛地散发出一股月华,那龙眼又有“珠”了,又活了过来!
继续在这日月山川里游动起来!
可这条“龙”游动着十分憋屈,它不想只在这绣上去的日月山川里耀武扬威了。
那外面的世界才是……
“忍,忍一忍!”
“快了,就快了!”
棺材的主人好似在安慰着谁,可他自己的语气里却全是焦躁!
“再快一点!”
在棺材主人的一声令下,一圈又一圈,所有的东西都在加速。
巫师舞蹈吟唱的更为激烈,牧羊人手里的鞭子“啪啪啪”抽的更快了!
八旗马甲护卫着这庞大的队伍,一路向南行进!
而在这队伍前面,正有挡着他们前进的存在!
一条大河,不怎么宽,却汹涌澎湃,里面的水浑浊无比,细细看去,甚至可以看到一缕缕黄沙在其中舞蹈!
一个八旗马甲的马蹄一蹄子踏了进去,这河水猛地一躁动,居然有如狩猎的鳄鱼一般,一个翻滚,牢牢咬住了这个八旗马甲。
猛地一拖,就把这个八旗马甲拖入了水中,一个泡都没冒!
这条河会自己找东西吃!
如果你不让他吃饱,他就是自己找东西吃了!
可这支队伍却不慌不忙,好似这会吃人的河,十分正常。
哒哒哒!
八旗马甲的马蹄挪开了,露出一个豁口!
啪啪啪……
牧羊人的鞭子向着豁口的方向一打,羊群就冲着豁口冲去。
自蹈死地!
这条大河开心了,尽情享用着美味。
每一只“羊”都被剥开了他的皮毛,里面赫然是一个又一个赤裸着的,恐惧着的人!
他们的羊皮被剥了下来,露出了本来面目,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全都被自愿的喂给了大河!
这条会自己找东西吃的河吃饱了,就好似吃饱了的人会打盹一般,河水也不再翻腾,变的平静下来。
一张张羊皮浮在河水水面上,赫然搭成了一条羊皮做的桥!
好了,可以走了!
这支队伍在没有一圈又一圈绕着跑的羊群以后,如同雷霆一般,迅速的跑过了这条大河!
摆在他们面前的,又是一片草原!
“抓!”
棺材的主人一声令下,八旗马甲开始冲锋横行,他们寻找到一个又一个部落,村庄。
用坚硬的马蹄踏开这些部落,村庄!
然后……
啪啪啪!
牧羊人的鞭子又响起来了,在他的鞭子下又是一圈又一圈绕着跑的羊群。
它们还是脸上痛苦的“咩咩”叫着,在羊毛落下时,偶尔脸一松,但马上又痛苦起来。
这支庞大的队伍又慢了下来!
不过,好在……
棺材的主人,这位死龙子,他望的更远,在耀眼的阳光下,他己经看到他想看见的了。
金雕高飞,透过金雕的眼睛,死龙子一愣!
“呵!”
死龙子一声冷笑,他看着那己经改过名字的寺庙,那张躺在棺材里,一脸煞白的脸上,此刻却是一阵通红!
“伏龙寺?!”
“迦楼罗,你脑子也中毒了?!”
死龙子愤怒的看着下面的一幕。
人群跪拜在地,嘴里念着经文,向着那伏龙寺匾额下,端坐于蒲团之上,一脸慈悲的迦楼罗法王顶礼膜拜!
那具济公的金身,正在被无数的炁……
迦楼罗不知道运用了什么秘术,这些虔诚的信徒,每一次起伏,脸上都多一丝皱纹,一头乌黑的青丝也一根根雪白了起来。
他们的炁正在被一缕缕夺走,渐渐飘到那金身上。
而那金身也变得越来越……
“阿弥陀佛!”
济公端坐于破旧的小庙中,一脸悲苦,他能感受到自身力量的一步步加强。
即便他失去了他的金身,可他还是保留了一点。
济公仰头喝下一葫芦烈酒,酒水入口,划过了他的牙齿,而济公这一口白牙里其中一颗牙猛地一闪,一抹金黄就在其中!
这就是他目前的力量之源,随着迦楼罗将炁不断涌入济公的金身,他藏起来的这截金身带给他的力量也越来越多!
可他却没有一丝欢喜!
他不是那个喜欢将人当羊放牧的死龙子,也不是什么大雪山上善于用人命修炼的法王,佛爷,更不是那个敲剥天下人之骨髓,供自己一人享乐的狗皇帝!
他活着的时候,只是一个慈悲的和尚。
他死了之后,在民间的传说里,却变成了一位法力无边,救苦救难的活佛!
惩恶扬善,救苦救难!
“老僧哪里有那样的本事?”
济公无奈一笑,可却缓缓起身,目光对着庙门,望向伏龙寺那边,双掌合十,喃喃自语。
“世道己经如此,几乎与地狱无二,老僧无有改天换地之能,只有这一把老骨头和这不怕下地狱的顽心罢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济公正要迈步,可脚步却猛地一顿,一道身影正向着这小庙奔来。
这徒儿,不是……
其实济公当时传李得胜练炁的法子,是因为心中慈悲,不希望再有人沉溺于丹药之乐。
再者他察言观色,又看了看那两件拉提炼制的法宝(当头棒,阿姐鼓),他知道李得胜固然也是一个为门户私计考虑的人,但却还有一颗同情同理之心,能为他人之苦而心生难过。
传法于这样的人,或许……
这世道说不定……
可现在!
李得胜居然又出现在了这里,他跑的气喘吁吁,面红耳赤,正一脸微笑的跑向济公,边跑还边招手!
他一迈步跳过一片坑坑洼洼的地方,蹦到了济公面前。
“师父,弟子来了!”
济公摇了摇头,这劣徒,这不是自蹈死地!
“你回来做什么?”
“我的心不安,想让师父安安心!”
“你不怕死吗?”
“师父不是说我有宿慧吗,都活了两世了,早就赚了!”
济公无奈摇了摇头,伸出手来,手指一弯,轻轻叩在李得胜的额头上。
“小子,既然逃出生天,又为何复入罗网!”
“师父,逃是逃不出什么结果的,要斗,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济公苦笑一声,说大话!
李得胜却打定主意了,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
他宁可效奋臂螳螂,也不做安安饿殍!
就跟这位阿姐一样!
李得胜轻轻敲击着腰间的阿姐鼓,心里默念。
时日曷丧,吾与汝皆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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