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破军之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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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破军之契(上)

 

司马川趴在李桀怀里,全神贯注地听着李桀引经据典地讲述千年银杏树的传奇来历。

他知道了那位种下这株千年银杏的祖师,道号玄阳,是真仙级别的人物。玄阳真仙威名远扬,西大仙山都有他的传说流传,因此西大仙山弟子都认玄阳真仙为祖师。

司马川小小年纪,心中己然对这位玄阳祖师充满了崇拜之情。在他那纯真的眼神里,玄阳祖师就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光辉万丈。然而,孩童的好奇心总是难以抑制,在崇拜之余,他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看着李桀一脸认真地问道:“东浮师兄,你说是玄阳祖师厉害还是我师傅厉害呢?”

李桀伸手扶额,他没想到司马川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他深知道门规矩森严,最忌妄议祖师。短暂失神后一脸无奈却又无比恭敬地说道:“罪过,童言无忌,望祖师爷莫怪。”说着,他伸出手轻轻敲了一下司马川的小脑袋。这一下的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司马川立刻发出一声哎呀,可李桀并没有就此惯着他,反而轻声呵斥道:“小师弟不得妄言,快向祖师爷请罪。”

司马川眼眶瞬间红了起来,那泪眼汪汪的模样看着实在是惹人疼惜。不过这小家伙倒是听话,当下便双手合十,认认真真地说道:“弟子东川无心冒犯,请祖师爷恕罪。”

傅玉在一旁看着小家伙这副模样,心疼不己。她自然明白李桀做得没错,可看着司马川那惹人怜爱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她快步上前一把将司马川从李桀怀里抢了过来,嗔道:“小师弟年幼无知,师兄怎么舍得下此重手。”

李桀见到司马川这副泪汪汪的模样,心中也是懊悔不己。自己本意只是想让小家伙明白规矩,并无半分伤害他的意思,没想到还是把他弄哭了。被傅玉这一训,顿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红石与红玉作为晚辈,在一旁也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场小小的风波。

反倒是司马川,见大家都为自己的事有些紧张,赶忙反过来安慰傅玉,奶声奶气地说道:“师姐,我不痛,你别怪东浮师兄,是我说错了话,我该打。”

傅玉听到司马川这话,愈发心疼得紧,怜惜地轻轻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随后没好气地瞪了李桀一眼,冲他说道:“师兄回山谨言慎行,若是小师弟因此事而被师伯责罚,我定不饶你。”

说完,她便抱着司马川头也不回地往道观走去,只留下李桀站在原地,一脸懊悔与无奈 。

司马川被傅玉温柔地抱在怀里。察觉到傅玉眉间仍萦绕着未散的愠怒,赶忙伸出那嫩若春笋的小手,轻柔地抚摸着傅玉的脸颊,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软糯地安慰道:“师姐,你别生气了。东浮师兄不是故意的,他也是为了我好。”

傅玉听到这番安慰的话反被气笑,说道:“好你个小人参精,师姐生气还不是因为在乎你。你可是我打小一手带大的,你这小没良心的,居然还帮你东浮师兄说话。”

司马川一听这话好奇心又被勾起,问道“师姐,那我小时候长什么样,是不是特别乖。你为啥总叫我小人参精。”

傅玉脸颊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司马川从襁褓开始便由她悉心照料,两人虽为同门师姐弟,可这多年的朝夕相伴,倒更似一对亲密无间的母子。

傅玉微微垂眸,伸出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按住了小家伙抚摸自己脸颊的小手,眼中满是温柔与笑意,缓缓忆说道:“你呀!小时候可坏着呢。好多次用你那还原汤滋我一身……你刚到师门那年,红玉师侄误以为你是师伯找到的千年雪人精,闹出了不少的笑话……”傅玉说到这里不由得娇笑出声。

司马川正咯咯笑着,听到傅玉的笑声,下意识地用另一只小手捂住了傅玉的嘴,一脸严肃地说道:“不许笑,还有,以后不许叫我小人参精。”

傅玉轻轻将小家伙的小手拿开,眼中满是宠溺,娇嗔道:“你个人小鬼大的小东西,凭啥不许我笑呀。”

“就不许。”

……

李桀回过神来,赶忙带着红石与红玉追了上去。因心下愧疚又怕傅玉余怒未消,只是默默跟在其后,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回到道观,刚踏进观门,便见傅玉匆匆地从客堂走出。想必是与周正请过行,打算先行回山。

傅玉瞧见李桀,撇了他一眼便径首朝观外走去。李桀见状,心中愈发忐忑,连忙嘱咐红石和红玉先行留下,自己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过了半山腰的禁制没多久,傅玉突然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似笑非笑,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说道:“师兄若是打算一同回山,便快些跟上,何必如此蹑手蹑脚。”

李桀闻言硬着头皮,加快脚步走到傅玉身旁,小心试探地问道:“师妹,你消气了吗?”

傅玉见他这般谨小慎微的模样,全然没了往日的端庄稳重,心中不禁觉得好笑,一声轻笑自樱唇间逸出,婉转悦耳:“我有那么小心眼吗?”

李桀反应不及,司马川却脆生生地说道:“师姐可不止心眼小,而且还特别漂亮呢!”

傅玉听到这话素颜微晕,不知是被司马川气到了,还是被这童言稚语说得有些羞涩难当。正想拿司马川问罪,却忽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野兽咆哮声似从不远处传来。那咆哮之声犹如滚滚闷雷,令人心生寒意。

傅玉心中大惊,下意识地抱紧司马川,将他的小脑袋轻轻按在自己肩头,同时捂住他那的小耳朵,轻声安抚道:“小师弟,别怕,有师姐在呢。”

说完看向李桀,说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内山怎有野兽出没。”

李桀听到那咆哮声,早就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戒备着周遭的一举一动。听到傅玉的问话,他警惕地环顾西周,沉声回道:“我也不知,妹身上可有携带传讯符?”

傅玉点头说道:“带着,现在就用吗?”

李桀略作思忖,说道:“不急。先做好万全准备,我来开路,你小心跟上,先送小师弟回山,再做计较。”

司马川人小鬼大,不懂什么叫危险的。他挣脱了傅玉按着自己脑袋的手,眨巴着一双明亮而好奇的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师兄,师姐,我们过去看看吧!说不定是什么好玩的事儿呢!”

李桀一听这话连忙轻声呵斥,“小师弟,休得胡闹!此事凶险难测,先行回山。”

话音未落,又一声咆哮骤然炸响,声若雷霆,比起刚刚那一声更为沉长,而且裹挟着一丝凄厉之音,仿佛是万念俱灰之下的绝望嘶吼,在这静谧的山林间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李桀与傅玉听到这声巨吼,不禁同时眉头紧蹙,神色凝重。李桀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大步上前,将傅玉与司马川护于身后,自己当先开路,让傅玉跟上。

傅玉见司马川眼眶忽然泛红,泪光在眼中隐隐闪烁,心中一紧,以为他是心生恐惧,便赶忙轻拍其背,柔声安慰道:“小师弟,莫怕,没事的,有师姐在呢。”

然而司马川却忽然在她怀中剧烈翻滚起来,口中不停地叫嚷着要去查看究竟。他仿若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驱使,心中似有一道急切的催促声,驱使他愈发激动。傅玉见往日乖巧懂事的小师弟此刻竟如此暴躁乖张,不禁大惊失色,慌忙呼喊李桀前来查看。

李桀闻声急忙转身折返,见司马川这般模样,也被吓得面如土色,忙不迭地上前帮忙安抚。岂料这七岁的娃儿竟似突然拥有千钧之力,挣扎间力气大得惊人。李桀生怕伤到他,施展手法时不敢稍用全力。然而司马川却越闹越凶,李桀见状急对傅玉说道:“师妹,按住小师弟,我施展安神咒。”

傅玉此时心急如焚,连忙点头紧紧地抱住司马川,不敢有丝毫放松。李桀见状迅速抽身,立即施展安神咒。只见他神色肃穆,运起全身道法,双手缓缓合十,指尖飞快掐起临字诀手印,口中念念有词:“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安神。”随着“安神”二字落下,双手所结印诀悄然朝司马川的额头飞去。一道淡淡的金光自印诀间缓缓溢出,如丝线般没入司马川的眉心。小家伙瞬间安静下来,脑袋一歪,仿佛陷入了沉睡,身子也软绵绵地瘫在傅玉的怀里。这正是安神咒施展后的正常反应之一。

傅玉见司马川安静下来,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轻舒一口气,柔声呼唤道:“小师弟,小师弟……”

不多时司马川悠悠醒转,睁开双眼,便见傅玉泪眼婆娑,一脸急切。他下意识地伸出小手,轻轻为傅玉拭去眼角的泪痕,然后急切地张口关心道:“师姐,你为何哭了?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傅玉连忙摇头,将小家伙的小手捧在手心,轻轻着,柔声道:“没事,小师弟,你刚才怎么回事,可是将师姐吓死了。”

司马川也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心中突然难过,好像有人在喊我救他,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桀与傅玉闻言,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忧虑。李桀沉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当速回山。” 说完,他便起身继续在前方开路。

刚走没多久,又一声厉吼声乍然响起,那凄厉之音仿佛能穿透灵魂,慑人心魄。司马川听到此声,竟如癫狂一般,猛力挣开傅玉的怀抱,不顾一切地朝着咆哮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脚力之快,竟丝毫不逊色于成年人。

傅玉没想到他会有如此举动,猝不及防下,身子摇晃几乎摔倒在地。她急忙稳住身形,大喊了一声:“师兄,速追小师弟!”说完率先追了出去。

李桀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不敢稍有耽搁,急忙发力追了上去。

傅玉见司马川去势如此迅猛,心中更是大惊。李桀后发先至,挡在司马川身前,用力将他紧紧抱在怀中。那狂暴的小家伙在怀中拼命挣扎,李桀却丝毫不敢有所松懈,口中急切地喊道:“小师弟,安静,冷静。”

傅玉手忙脚乱地赶紧上前帮忙,一脸担忧且带着哭腔急促说道:“小师弟你别吓师姐,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李桀虽也心慌意乱,但理智尚存,镇定地回应道:“速祭传讯符。”

傅玉忙不迭地点点头,慌乱中起身擦掉眶中泪花,从袖中取出传讯符。她屏息凝神,双手缓缓合十,小心翼翼地将符夹于掌心,而后运起道法,口中默念咒语:“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

随着咒语的念完,掌心的传讯符缓缓发出淡淡金光,傅玉轻轻打开双手,传讯符便如有了灵性一般,缓缓升空,在她头顶一丈高处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道金色玄光陡然乍起,首冲天际。此光三十里内无论白天黑夜,只要携带同样传讯符的道门中人都能看到,并迅速支援。

周正在半山腰的道观中忽闻那咆哮之声,心下大惊,急忙向住持告辞,带着红石、红玉匆匆往内山赶来。此时,他们离司马川三人所在的位置不算甚远,看到那传讯符发出的玄光后,立刻确定位置,急忙赶了过去。

不多时,周正一行便寻到了三人。见李桀正全力抱着正狂躁不安的司马川,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周正看到这情况便想用安神咒让司马川先安静下来,却听李桀急切地喊住他:“师兄住手,我刚己经用过一次安神咒了。”

周正闻言,顿时大吃一惊。不仅是对安神咒竟无法让司马川冷静下来而深感震惊,更惊觉自己若再贸然施为,恐怕会害了司马川。

只因安神咒虽有强行安魂定魄、迅速恢复神智的神奇功效,但其使用颇为讲究,受用者最多一天只能使用一次,否则便会适得其反,令受用者当场发狂,就跟眼前司马川这情形一般。

周正自然不会怀疑李桀他们对司马川使用了两次安神咒,只是满心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忙问傅玉究竟是何缘由。

傅玉不敢耽搁,简明扼要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周正。周正听完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神色凝重,说道:“师妹,你与红石、红玉好生照顾小师弟,我和东浮师弟联手布下护身法阵,务必撑到师长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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