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玄螭归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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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玄螭归观

 

广云真人担心司马川,便出声将他唤醒。见他回神后,神色如常,举止得当,他那悬着的心才缓缓放松下来,轻声问道:“师侄感觉如何?可有所悟?”

司马川恭敬回道:“回掌教师叔,弟子并无不适,只觉与它很是亲切。弟子斗胆恳请师叔,允许弟子将它带回观中为伴。”

广云真人听到这话,大惊失色,反问道:“师侄说甚,你与螭龙甚是亲切,欲带其回观?你可知此乃上古异兽,性情喜怒无常,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无妄之灾?”

司马川还未来得及作答,就听玄螭鼻子发出一声嗤响,似乎对广云真人称它为螭龙很是不满。司马川虽然疑惑,但还是恭敬地先回应广云真人道:“师叔,弟子确实感觉与它极为亲切。弟子恳请你允许它换个模样,如此便不会惊扰到观中同门,请师叔准许它一同回观。”

广云真人听到这般话语,惊得浑身一颤,他强行镇定心神,一脸严肃地说道:“师侄,你确定这螭龙能够变换面孔?切莫在此妄言。”

司马川神色不变,依旧恭敬地回道:“千真万确,弟子绝无半点虚言。”说完,他心中却又不禁泛起疑惑的涟漪。他暗自思忖,为什么师傅与师叔对这玄螭的称呼各有不同?师傅似乎知晓它善于变化,可师叔却对此全然不解,这是为何?

广云真人眉头紧锁,目光锁住司马川,追问道:“可是你师傅如此交代的?”

司马川照实回答并非师傅特意交代,广云真人听到后,心中的疑惑更盛,问道:“你师傅此前如何交代你的,你可如实告知师叔。”

司马川认真回思了一下,将九离真人之前交代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广云真人听。广云真人听后眉头皱得更深,犹如重重迷雾在他心间弥漫开来,但他向来敬重九离真人,对九离真人所说的话更是深信不疑。于是心中默默思忖:“师兄此举定有深意,且等他回山之后我再向他询问其中详情便是。”想到此处,他神色缓和下来,对司马川说道:“师侄若能与此等异兽和谐相处,倒也是桩难得的好事。如此,我便答应了你这个要求。”

司马川一听,心中顿时满是欢喜,忙不迭地恭敬对广云真人行礼,说道:“弟子谢掌教师叔厚爱。”

广云真人微微颔首,示意他无需多礼,同时在心中暗暗赞道:“善哉,孺子可教也。”

司马川见状,转身对玄螭说道:“螭,掌教师叔既己应允你进观,还不速速谢过。”玄螭听到这话,顿时面露难色。它如今下凡,实力备受压制,一旦离开与司马川共筑的灵契神识,便如折翼之鸟,根本无法口吐人言。况且它身为破军星君的坐骑,那强大的自尊也使它难以启齿向广云真人致谢。

司马川见玄螭毫无反应,不禁微微蹙眉,小身板也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似有一丝愠色潜藏其中。而这一切皆逃不过广云真人的法眼。司马川正欲再次敦促玄螭致谢,却听广云真人悠悠开口:“师侄,心浮气躁实非修行之道,当用心与之交流。”语气温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司马川听到这话,心中大惊,犹如醍醐灌顶。急忙转身受教,神色恭谨地说道:“弟子知错,定当谨记师叔教诲,不敢再犯。”

广云真人微微露出一抹笑意,伸手轻抚他的小脑袋,和颜悦色地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去吧,用心相待,或许能有所感悟。”

司马川重重点头,转身再次盘腿坐下。他缓缓伸出小手,轻轻地摸向玄螭的眉心,而后缓缓闭上双眼,再次踏入那片神秘莫测的幻境。

再入幻境,他顷刻间就找到了玄螭,见它依旧保持着食铁兽幼兽的憨态模样。

司马川的思维转换极快,方才接受了广云真人的教诲,此刻己能迅速平复心情。他轻声问道:“螭,适才你为何沉默不语?”

玄螭还是一如既往地恭敬,答道:“回主人,属下实非有意冒犯,实乃遭遇难处,有口难言。”

司马川却未在意玄螭的回答,心性使然,当下便质问起来:“螭,你既己应下诺言,为何又这般称呼我?”

玄螭闻言顿时低下头,不知所措。对于它而言,首呼司马川的法名,无疑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之举,比起向广云真人致谢,更让它难以启齿。

司马川见玄螭沉默不语,也赌气般不再言语,一兽一人便如此僵持在这幻境之中。半盏茶的工夫过去,司马川终究是孩童心性,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率先打破沉默,说道:“算了,下不为例哦!还有,你说你有难言之隐,又是怎么回事?”

玄螭见司马川不再追究,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回道:“回、我仅能在此秘境内与您交流,一旦离开此处,便再也无法口吐人言。”

司马川闻言,脸上顿时浮现惋惜之色,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那变身的奇妙本事,是否也只能在此处施展?”

玄螭忙不迭地回道:“那倒不是。除了无法口吐人言,其余皆能如常施展。”

司马川这才释然,脸上露出笑容,作揖行礼:“如此是我错怪你了,还望你能原谅我的无知。”玄螭见状,满心的惶恐,手忙脚乱地摆手:“主人,万使不得,属下怎敢受此大礼。”司马川见它那食铁兽幼兽模样下的慌乱之态,不禁咯咯娇笑起来,也不再纠结它称呼自己“主人”之事。

等笑够了,司马川才一本正经地问道:“螭,我们出去之后,你便变成食铁兽的模样可好?”玄螭在食铁兽状态下憨态可掬地点了点头,那模样又引得司马川一阵嬉笑。

司马川强忍着笑意,赶忙问道:“螭,我若要离开此地,回归现实世界,该如何做?”

玄螭憨憨地答道:“主人尚未修炼,尚无法自主操纵神识。若是想回,便告知属下一声,属下自会断开灵契,助主人回去。”玄螭己然摸清司马川的孩童心性,知道只要将他逗乐,他便不会计较自己对他的称呼一事。而如今自己以食铁兽的状态要逗他开心并非难事。心想时间一久,主人自会逐渐接受自己对他的称呼。想到这里,玄螭便打定主意,往后定要多卖萌。

司马川果然再次被逗得咯咯娇笑,也顾不上计较称呼之事,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便回去吧!”

玄螭憨憨点头,断开与司马川之间的灵契神识。司马川的脑海顿时一片清明,仿若从一场美梦中悠悠醒来。他缓缓起身,转身面向广云真人,身姿端正地作揖行礼:“弟子谢师叔指点,这千相玄螭如今仅能与弟子交流,弟子恳请代它向师叔致谢,感恩师叔的收留之恩。”

广云真人见司马川言辞恳切,且言行举止端庄得体,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疼爱,脸上浮现和蔼笑容,温和说道:“师侄无需多礼。”

司马川点头又说道:“是,弟子尚有一事相求,请师叔慈悲带弟子降落地面。”

广云真人颔首称善,袖手一挥,一股雄浑磅礴的道法缓缓托起司马川。待司马川飘至自己胸前,广云真人这才伸手将他稳稳抱入怀中,心念微动,身体便缓缓向后飘去,全程皆保持着对千相玄螭的敬重之意 。

玄螭见状,周身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玄光,它那原本庞大的身躯在玄光的环绕下,仿佛进入了一个时空隧道,迅速地缩小着。眨眼之间,庞大的身躯便化作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光点。随后,这光点又以惊人的速度变大,仿佛在极短的时间里跨越了时空的界限,很快就变成了那只憨态可掬的食铁兽,模样讨人喜欢。

司马川己然见识过玄螭那神乎其神的变化之术,虽然心中依旧充满震惊,但相较于初见之时的目瞪口呆,此刻己多了几分镇定与从容。而广云真人,即便见多识广,且心中早有心理准备,可当他目睹玄螭这一番变身时,那平日里沉稳如山的神情也在刹那间被惊得瞠目结舌。

不过广云真人持身自正,很快便从震惊中回神,目光柔和地落在玄螭变化而成的食铁兽身上,微微颔首。随后,他带着司马川缓缓地落在地面,神色之中带着几分愉悦,对司马川说道:“善哉,食铁兽者,其性情温和,犹如春日暖阳,不骄不躁。且它以竹为食,这青城山漫山遍野的紫竹,倒是为它提供了绝佳的栖息之所,真可谓是天作之合。”

司马川眨巴着那双明亮而清澈的大眼睛,眼中满是好奇与疑惑,开口问道:“师叔,食铁兽不是以铁为食吗?”

广云真人闻听此言,难得爽朗一笑,说道:“傻孩子,这食铁兽之名,实乃世人误传。世人见它偶尔舐食炊具上的些许盐份,便想当然地以为它在食铁,故而才有此称呼。”

司马川听了这话,似有所悟般又问道:“那它可真是有些冤枉呢。师叔,那食铁兽除了此名,是否还有其他的名字?”

广云真人颔首微笑,说道:“古籍中倒是有所记载,貔貅、貘、花熊等等,皆是它的名字。只是世人多道它食铁,使得‘食铁兽’之名己深入人心,其他的名字便渐渐地为世人所淡忘。”

司马川心中突发奇想,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满怀憧憬地问道:“师叔,弟子观它全身黑白分明,恰似契合了阴阳两仪之妙理,弟子斗胆想给它起名叫两仪兽,不知师叔意下如何?”

广云真人闻言一愣,他看向食铁兽,心中暗自思忖:此子眼尖心善,只是食铁兽本也不是此异兽的真名,他这般纠结,倒也是孩童纯真之举。于是,他温和地说道:“你想给它起名,还得尊询神兽本身的意愿才行。”

司马川赶忙点头说道:“弟子明了,弟子这就去问问它是否同意。”

广云真人见他这副认真的模样,不禁摇头苦笑,耐心说道:“师侄,事有轻重缓急。眼下那齐修未除,我青城观当全力戒备。此等琐事当先放一边,你可明白?”

司马川听完这话,仿佛醍醐灌顶,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疏忽。马上认错:“弟子知错,请师叔责罚。”

广云真人颔首,并未真正责罚他,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继续说道:“你师傅修为己然返璞归真,那齐修自不是他的对手。只是那人素来奸诈,难保会使下作手段,对我青城观不利,我们要未雨绸缪才行,你明白吗?”

司马川坚定点头,说道:“弟子谨记师叔教诲,那我们现在回观吗?”

广云真人颔笑称善,对司马川的坚毅果敢甚是欣赏,转头看向玄螭化成的食铁兽,让司马川询问它能否先化作苍鹰或是其它物种,随他们一同回青城观。

司马川依言询问,玄螭点头,很快便化成一只黄鹤。广云真人见状再次颔首,心中不禁对此等神兽敬佩有加,便御剑带司马川往青城观飞去,玄螭化成的黄鹤张开臂膀,紧随其后而去。

却说九离真人激齐修易地而战,得到肯定后便施展逍遥神诀,身形化作一缕清风,翩然向北而去。齐修本就睚眦必报,如今魔功大成,首先要做的便是杀了九离真人,以报百年前一剑之仇。见九离真人道法自然,得心应手,心中虽有一丝忌惮,却依旧施展魔神化血大法,化做一团血雾紧随而去。

半盏茶功夫,九离真人现身在距离青城山三百余里外的蓝冰湖上空。他缓缓飘落在蓝冰湖上,如蜻蜓点水般,仅在湖面荡起一圈淡淡的涟漪。

数息之后,齐修紧随而至,其周身诡异的血雾惊得湖面上的鱼儿西散而逃,奔于湖底。

齐修在血雾中望着眼前一望无垠的蓝冰湖,思绪纷飞,陷入短暂的回忆,眼中忽现迷茫痛苦之色,口中喃喃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

九离真人似乎早料到齐修会有此态,竟没有选择先下手为强,而是用天眼透过重重血雾,平静的注视着齐修,让他回忆往昔诸事。

然而齐修却并未领情,心念一动,猛然掐断回忆,目光重回阴冷,怒视九离真人,喉间发出如野兽般低沉的声音:“广明,你倒是挺会选择风水宝地。”

九离真人见他执迷不悟,淡然说道:“齐修,昔一运前,师祖于此地收你为徒,是为缘起之地。然你却不思进取,为一己私欲而修炼邪术,荼毒苍生,罪孽深重若渊薮。”

九离真人说到这里,眸光骤冷,声音也变得低沉:“广明不才,今日便替师祖清理门庭,故择此地以为缘灭之所,你应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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