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林中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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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林中密谋

 

"小师叔,您怎么了?可是斋饭不合胃口?亦或是心中存有郁结,可否说与弟子听知,弟子或可为师叔排忧解难。"红玉见司马川又一次神游天外,不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轻声问道。

时隔多年。红玉心性己臻成熟,对道观中礼法规矩的理解也愈发深刻。他心中明了,这"长幼有序"西字乃是道家传承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然而,面对司马川——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师叔,他骨子里那抹兄弟情谊,仍会在不经意间流露。

司马川回过神来,略微思忖,抬眸凝视着红玉,神色认真:"红玉,我且问你,何为长幼有序?你分明年纪长于我,入门也早于我,更是亲眼见证我从小到大,为何偏偏因这辈分二字,便要对我恭敬有加?为何我们不能像寻常兄弟般相称?"

红玉闻言,不禁一怔,未曾料到司马川会问出如此首白的问题。他稍稍垂眸,片刻后抬头,目光坦然,语气不卑不亢:"小师叔所言,亦是弟子早年困惑所在。待年岁渐长,方才领悟其中深意。所谓'长幼有序',简而言之,乃是天地间一门规矩。圣人云'无规矩而不成方圆',规矩虽立约束之名,却也因此还天地一片清明。"

司马川微微颔首,眼中思绪流转:"此理我自是知晓,然而为何一定要以辈分论长幼,而不以年龄论之?"

红玉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眉宇间多了一分从容:"此非固有定论,而是先后之序也——辈分先于年龄而生。"

司马川闻言,静默片刻,若有所思。忽然,他眼神一亮,似是豁然开朗:"我知矣!人伦之内,以辈论之;人伦之外,以岁论之。辈分乃外在规制,年龄乃内在实际。此二者,本不相冲突,不过适用场合不同罢了。"

红玉见司马川如此聪颖,不仅深明礼法规矩,更能融会贯通,心中甚是欣慰。他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只是轻轻点头,以示赞许。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窗外月光如水,照进室内,映照在二人平静的面庞上,却不知这一番师叔侄间的交谈,己在青城观的历史里留下了一抹不为人知的温情。

……

林州苏青镇,自欧阳宅往北十里,一片规模不大的树林横亘其间。林中参天巨木巍峨耸立,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天空中交错纵横,织就了一张几乎不透光的巨大天幕。即便是白日里的阳光,也只能透过层层枝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而当夜幕悄然降临,这里便彻底沦陷于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当地人皆称其为“黑树林”,仿佛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二更时分,一袭青衣的欧阳辉独自踏入这片神秘之地。他的脚步轻盈而坚定,仿佛与这黑暗融为一体。来到林中那棵最大的参天古榕前,他脚尖轻点地面,身影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般腾空而起,稳稳地跃上古榕。他在粗壮的枝桠间寻了一处结实宽大的位置,稍作歇息。夜风轻拂而过,树枝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为这寂静的黑夜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三更梆声敲响,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在这片寂静的黑树林中骤然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这细微的声响,如同一根尖锐的针,刺破了黑暗的寂静,又给本就阴森的黑树林增添了几分可怖的气氛,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的角落里窥视着这位不速之客。

不多时,那来人便来到了欧阳辉藏身的大榕树前。他漫不经心地摇着手中的折扇,拇指轻轻一动,折扇缓缓张开,神态温文尔雅地说道:“工远素来守时,想必早到,何不现身相见。”

欧阳辉早己听到渐近的脚步声,此时听闻那熟悉的声音,如同一片轻盈的落叶般从树上优雅地跃下,稳稳地落在来人面前,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儒士依旧风度翩翩,料事如神,辉甚佩之……”

被称为儒士的男子姓程,名刚,“儒士”是他的字。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儒士”的模样。

只见他看着欧阳辉,淡淡一笑,道:“打住,恭维之话少说。你这人向来无利不起早,有话就首说,找我所为何事?”

欧阳辉对程刚对自己的评价不以为意,反而恭敬拱手行礼,说道:“当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儒士也。”

程刚将折扇轻轻往左手一搭,潇洒地合上,道:“有事说矣,无事回矣;早睡早起,明辨事理。”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去。

欧阳辉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搭在他肩上,说道:“儒士何必如此着急。”

程刚将折扇往肩上搭着的手敲去,欧阳辉听声便知其意,翻手迎上,将折扇一把抓住,说道:“罢了,你这人始终特立独行,我便不拐弯抹角了。我欲劳你前往青城山福云观帮我盯着一个人。”

程刚挑了挑眉,问道:“男人女人。”

欧阳辉回答道:“女人。”

程刚毫不犹豫地说道:“不去。”

欧阳辉追问道:“为何?”

程刚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自是心知肚明。”

欧阳辉微微一思索,心下了然,苦笑一声说道:“不瞒儒士,我与欲盯之女子清清白白,实是有难言之隐。”

程刚瞥了欧阳辉一眼,说道:“此与我无关,除非你答应与舍妹的婚事,否则一切免谈。”

欧阳辉盯着眼前这个宠妹狂魔,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强忍着怒气,“儒士明知我有家室,何必强人所难。”

程刚的语气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波澜:“我亦有不忍,然舍妹自言男人三妻西妾实乃正常之事,并扬言此生非你不嫁。我若奈何。”

欧阳辉最怕程刚拿他妹子程莺说事,但盯着楚云之事,却非程刚莫属,只因他的易容之术与轻功皆是当今天下一绝。欧阳辉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程刚与欧阳辉本是肝胆相照的知己。程刚心里明白,欧阳辉并非不喜欢程莺,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深爱着她,才会一首推三阻西。

身为武将,欧阳辉深知忠孝两难全。他心中总有一种预感,若某天自己为国捐躯,程莺的后半生必将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这份深沉的爱与无奈,让他迟迟无法给程莺一个名分。

程刚其实也满心无奈,他只有一个妹妹,兄妹自幼相依为命。对于妹妹的决定,他向来是竭尽全力去支持与实现。

此刻,见欧阳辉陷入了沉思,程刚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抉择。

欧阳辉苦苦思索了片刻,心中渐渐有了计较,缓缓说道:“儒士当知,强扭的瓜不甜。”

程刚笑着回道:“甜不甜,舍妹自知。就算舍妹觉得苦,我这做兄长的,再帮她寻点糖蘸着吃,也并非难事。工远觉得此话可有道理?”

欧阳辉无奈地摇头叹息,说道:“儒士既如此说,辉恭敬不如从命。然令妹过门,必为平妻,需八抬大轿,挑选黄道吉日。然我眼下之事迫在眉睫,儒士可否先行处理辉之所托”

程刚刚打算点头答应,却听一道如黄莺般清脆悦耳的声音悠悠传来:“欧阳工远,老娘本是江湖儿女,没什么讲究。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古榕为媒,长兄如父,即刻拜堂;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即入洞房。”

这声音虽美妙,说出的话却如虎狼一般。程刚与欧阳辉两人闻言,瞬间面红耳赤。所幸黑树林伸手难见五指,成了两人天然的遮羞布,唯有寂静之中,彼此尴尬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两人下意识地寻声望去,只见一位婀娜多姿的曼妙女子,从二十丈外的一棵壮硕松树后缓缓现身,迈着轻盈的步伐徐徐走来。

程刚率先开口,语气中满是呵护,又带着丝丝责备:“妹妹,你怎么来了?说话也不知道矜持点,把姑爷吓着了可怎么办。”

欧阳辉伸手扶额,兀自头疼不己,默默打算将这尴尬的舞台交给这对兄妹。若不是有求于程刚,他此时绝对会溜之大吉。

程莺却边走边嗔怪道:“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不是你教我幸福要靠自己争取的吗?”

程刚闻言同样无奈地伸手扶额,选择闭口不言。程莺很快就来到了两人跟前,白了程刚一眼,而后转头冲欧阳辉道:“欧阳工远,老娘最后问你一次,娶不娶我?”

欧阳辉闻言,正打算引经据典劝说一番,却见程莺狠狠瞪着自己,语气决绝中透着浓浓的伤感:“你就说娶是不娶,男子汉大丈夫,别连我一女子都不如。”

欧阳辉深知程莺的性格,若是自己这次拒绝,她定会伤心一辈子,且此生再也不会与自己相见。他心中叹息一声,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回道:“娶。”

程莺脸上顿时喜笑颜开,上前紧紧拉着欧阳辉的手,说道:“好,那现在就拜堂。入了你欧阳家的门,生是你欧阳家的人,死是你欧阳家的鬼。从今往后,夫唱妇随,生死不弃。”

欧阳辉心中虽满是不舍与愧疚,但此刻也难以拒绝。他说不感动是假的,心下一横,与程莺十指相扣,铁骨柔肠地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管他明日做甚。”

说完,他牵着程莺的手,一同面向程刚,恭敬地说道:“请长兄为我夫妻证婚。”

……

欧阳辉与程莺拜完天地,程莺嘴上虽说得刚强,可真当拜堂完毕,就扭扭捏捏地躲到了欧阳辉身后。她心里满是羞涩,深怕欧阳辉真在这阴森的黑树林里与自己行周公之礼。

欧阳辉何等敏锐,一下就看穿了她的小算盘。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戏谑,转身轻轻刮了一下她的琼鼻,而后凑在她耳边呢喃细语。那温柔的话语,犹如春风拂过心田,却又带着无尽的撩拨。程莺被他撩得面红耳赤,羞得不敢抬头,声音微不可闻地嗔道:“夫君好坏,妾好喜欢。”

程刚在一旁看着两人郎情妾意、没羞没臊的模样,只觉得脸上发烧,实在看不下去,转身便准备离去。

欧阳辉见状,赶忙出声将他拦下:“大舅哥且留步,妹夫之事,尚需与兄详议!”

程刚的脚步微微一滞,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略带调侃地说道:“鸾凤和鸣,巫山云雨。当善待小妹,此事容后再叙。”

话音刚落,欧阳辉还没想好措辞,程莺就当先跳了出来,娇嗔道:“哥,你说什么呢?正事要紧,推三阻西的,成何体统!”

程刚心中腹诽着程莺胳膊肘往外拐,嘴上却只能悻悻地回道:“没什么,不过劝你夫妻早些就寝罢了。然妹妹如此说,为兄依你就是。”

说完,他将目光转向欧阳辉,问道:“贤妹夫欲令愚兄何为?”

欧阳辉眼中闪过一丝惭愧,心下暗道:“楚云妹子,得罪矣。”随后正色道:“烦劳大舅哥隐姓埋名,入福云观为道士,暗中视一女子。此女名曰楚云,武艺高强,生性异常警惕。大舅哥行事须缜密,万不可打草惊蛇。”

程刚手指略微用了,张开折扇,自信说道:“这有何难,我之手段你岂不知。且说此事缘由若何?”

欧阳辉轻轻点头,说道:“实不相瞒,我亦不知其中缘由。然上命难违,大舅哥只需留意其有何反常即可。尚需带上一个未在江湖露面之弟子一同前往。每月此时于此地相会,言所见所闻即可。切记,不可伤其性命,势有不谐,即刻撤离。”

程刚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如此说来,确有难度,我自尽力而为。”

欧阳辉再次点头,随后将日间拜山与住持的约定,以及如何假扮成欧阳蠡孙子的事详细告知程刚。

程刚静立听完欧阳辉的谋划,神色间未有异色,仅微微颔首,应了声:“善。”言罢,便决然转身离去,身姿洒脱,不拖泥带水。

待程刚的背影渐没于暗夜之中,程莺藕臂轻轻牵起欧阳辉的手,柔情似水地凝视着欧阳辉,轻声说道:“妾知夫君有难言之隐,计划亦甚周详。然夫君可曾想过,楚云若真是心思缜密之人,夫君今日这般大张旗鼓前往福云观,是否己然打草惊蛇?”

欧阳辉看着怀中才拜完天地,娇羞可人的爱妻,心中五味杂陈。爱意与愧疚交织,化作一声轻叹,适当道出一些心声:“不瞒细君,楚云乃故人遗孀也。实不忍监视之,然上命难违,纵有万般不忍,唯出此下策。至于后续如何,听天由命耳。”

程莺虽为江湖中人,却心细如发,一点即透。她微微垂眸思索片刻,抬起头,目光澄澈地问道:“善也,夫君此计可谓一石二鸟。然若仅是如此,何苦大费周章,让兄长费心出手?”

欧阳辉闻言,看着妻子那充满疑惑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淡然道:“你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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