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吗？”
镜流看向面前的小女孩，看了好一会儿，在对方眼中她看到了坚持，这种眼神真是和某个人一模一样啊。
“好。”
“明天就和师傅们一起学吧。”
“馆主大人您不教我吗？”
“你遇到不理解的可以来问我。”镜流随口道。
“谢谢馆主大人！”佳子握紧拳头朝着镜流抱拳行礼。
她想要土下座，但是云上道场的初代馆主立下了规矩，不提倡下跪。
佳子走后，镜流陷入了沉思。
她来到了佳子所在的那座村子，妓夫太郎的话语在她的心中响起，镜流找到了佳子原本居住的地方。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
“这里前不久有吃人的恶鬼，天黑后最好离开吧。”
一位村民看到了站在佳子门口的镜流，走过来好心提醒。
“这户人家经历了什么？”
那村民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太想说明，镜流于是给了一袋钱，那村民收了钱之后脸笑的和一朵菊花似的。
他解释：“这户人家全家都被恶鬼给吃了。”
“唉……那晚上的叫声可吓人了。”
“确定是恶鬼？”镜流强调。
她己经知道了答案。
“没错，这种事情我们怎么可能乱说，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村民小声的打量着西周解释。
镜流走到几乎变成了废墟的房屋面前，摸了摸血迹。
没过一会儿，她就离开了。
云上道场新增一条规则。
【渴望复仇者，均可学习雪之呼吸……】
这条规则的出现让无数人呆滞了，镜流这是想干什么？复仇？为什么要复仇？向谁复仇……这不是道场吗？
雪之呼吸他们都知道，那是云上道场核心的心法，可以提升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每一位强大的武士都渴望学习。
但雪之呼吸在百年之后，想要学习己经需要严格的条件，那就是需要馆主或者道场师傅们的认可。
一些听说了这门心法的武士想拜师学习都被毫不留情的轰了出去，在所有人的认知中——雪之呼吸等于人生巅峰起点！
大部分人不理解镜流这条规则，但那些被收养的、包括佳子在内的人都激动了，那些无数日夜里被仇恨折磨到难以入睡的夜晚终于可以消散了——他们知道，这是馆主在支持他们的复仇！
虽然道场没有日轮刀，但雪之呼吸就是特殊的，只要学习会第六式，就能极大程度的克制恶鬼的恢复。
更何况，第二天，一批日轮刀就被送到他们面前。
只要镜流想，幕府会搞到这种特殊的刀。
环境幽静的后山上，镜流看向下方的几十位目光火热的少年，举起手里的剑轻松斩下十几棵大树。
“看清楚了吗？”
“没有！！”
“再来。”
少年们穿着白色练功服，手持木刀一下又一下练习，他们的脑海中不断回忆着镜流的那一剑。
雪之呼吸·霜雪漫天！
这便是入门的第一式，他们的必经之路。
等他们大概学会了，镜流又问了一个必须要回答的问题：“有这么一种情况，你们发现了恶鬼…但恶鬼的家人挡在你们前面，你们会如何做？”
“当然是全部杀掉！！”
话音刚落，下方立马就有人大叫。
“居然包庇恶鬼，罪不可赦！”
镜流看向他们，冷笑了起来，道：“如果我的友人是恶鬼，我护在她身前，你们是不是要连我一起杀？”
“这…这您不会包庇恶鬼的……”下面的人支支吾吾。
“我会的。”镜流深深地看向那人。
佳子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向镜流，闻言顿时感到内心五味杂陈，她的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这是大人在引导。
而不是放任他们被仇恨吞噬，沦落为与鬼杀队一般无二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被镜流点名的那位少年有点慌张的汇报：“大人，我叫伊黑正义。”
“正义？我问你，你知道什么是正义吗？”
“报告……我认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就是正义！”
“还有呢？”
“不滥杀无辜……”
“你不是知道吗？”
一时间，场面顿时鸦雀无声……唯有后山上吱吱叫的各种虫鸣与被突然来的风儿吹的哗然作响的根根树枝。
“伊黑，假如你的母亲变成了恶鬼……你会怎么做？”
“大人…我，我不知道。”
这句话像是抽干了伊黑正义的体力，他在脑子里疯狂挣扎、纠结。
理智告诉他，必须大义灭亲，但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嘶吼：那是我的母亲！生我养我之人，谁都不能伤害她！！
因为镜流赤裸的问题，所有人都代入了母亲变成恶鬼的那个角色，然后他们绝望的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做到无情斩杀。
“大人……可是，可是恶鬼就是会吃人的，他们就是这会给这个世界带来苦痛与灾厄！！”
有人鼓起勇气，反驳道。
“不管她是谁？肯定不能完全放过的。”
镜流蹙眉一挑，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要你们放过恶鬼了？对待敌人难道不应该全力以赴吗？”
在场的少年少女们懵逼了，完全摸不透镜流的想法。
难道不是要他们网开一面吗？
“你们是否对恶鬼怀抱仇恨？”
“是。”
“想复仇？”
“是的。”
“那为什么我教你们呼吸法？”
“大人支持我们复仇？”
镜流走了下来，走过了一位位目光挣扎又茫然的少年，一字一句道：“你们的敌人是恶鬼……只是恶鬼而己。”
“我刚才问你们的问题再问一遍，如果恶鬼的家人挡在你们面前，你们会怎么做！”
家人……
挡在前面吗？
众人的脑海中想到了那个挡在恶鬼前面的家人，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父亲，姐姐或者妹妹。
“大人，我会杀掉恶鬼。”
镜流示意他继续。
“在不影响自身安危的情况下尽可能不伤害恶鬼家人，但要是执迷不悟配合恶鬼，甚至对我们产生了生命威胁…那就怪不得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
“至少，不能因为恶鬼的家人包庇了恶鬼而事后泄愤杀人。”
此言一出，众人像是恍然大悟。
是啊！
他们的敌人是恶鬼……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包庇恶鬼的人一起杀呢？什么时候会有这种病态的想法？
“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曾经是鬼杀队的人，但我离开了那里。”镜流勾起嘴唇，“因为鬼杀队不少人会给出第一个答案。”
“他们口口声声复仇，说到底只是仇恨的奴隶。”
“我不是叫你们放下仇恨，而是正确的去看待它，谁是你的敌人，谁害你无家可归，有力量的你们，若是看不清自己，届时，你们的刀会比恶鬼更加渴血……”
“大人，我们明白了。”
众人坦然一笑。
后知后觉的众人醍醐灌顶，只感觉脑海中豁然开朗起来，仇恨就是仇恨……若是为了仇恨而不择手段，那么将永远陷入仇恨，而无法得到拯救。
大人，用心良苦啊。
……
鬼杀队一处驻地。
两位剑士跪下朝着上方披着青色羽织的男人恭敬道：“风柱大人，我和我的妹妹想退出鬼杀队，请您准许。”
“告诉我理由？”
风柱阴沉的盯着他们。
“我们……我们身体不太行，受伤了。”
“骗人要想个好一点的理由，嗯？”
风柱的目光充满了压迫感，被盯着像是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上了一般，无数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吓得下方的两个剑士瑟瑟发抖。
“要是没有理由，就是叛徒，理应切腹谢罪……”风柱呲牙狞笑。
安静了片刻，房间里响起了女剑士的气愤声音。
“我受够这里了！”
“为什么？是因为恶鬼给你们许诺了好处？”
“武藏他简首就是个恶魔！明明只是杀掉恶鬼就好了，他非要把对方身为人类的妻子也杀了，他……他还去追杀这家人的孩子！！”
“他们包庇恶鬼…造成了剑士伤亡，武藏有情绪完全可以理解，就罚款一个月的薪水可够？”
“理解？风柱大人，这是您的看法？”女剑士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对方会说这种话。
她心中有点悲哀，嗤笑道：
“本来还以为是一群可怜人，却没有想到人命在你们口中这么不值一提？”
“这种地方，恕我无法继续待下去。”
“住嘴！！惠子。”另一位剑士突然呵斥道。
“风柱大人说的对，包庇恶鬼就是死罪。”
惠子也反应了过来，道歉道：“对不起，是我激动了。”
风柱饶有兴致的看向下方的二人：“不退出了？”
“嗯。”
“那好…罚款两个月薪水，让你们长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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