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界元气大伤。
九千余名炼气巅峰修士陨落，几乎让这一境界的修士出现断层。
每一名修士的成长，都需要耗费数十年的时间与无数资源。
一周后，经过十大宗门反复盘问，莫问的话语除了那些无法印证的地方，没有丝毫漏洞。
他获准离开，但离去前，数道禁制还是打在了他体内。
孤身一人，莫问朝着远处的群山飞去。
三日后，一座毫不起眼的土丘脚下，莫问的身影落下。
他抬手，几道临行前他布下的防御法阵被解除。
法阵守护的地方，就是归元宗。
没有仙山楼阁，没有浓郁的灵气，更没有气势恢宏的山门。
唯有一座极其普通的两层青石小平房。
墙体斑驳，爬满深绿青苔，与凡人所住的房间也没什么不同。
平房正门上方，一块木匾上，刻着三个娟秀的字迹。
归 元 宗
字迹灵动，仿佛出自少女之手。
莫问的脸上终于出现温柔的神色。
他快步走入。
上了二楼。
二楼不大，仅有一间卧室。
靠墙处，一张精致的木床上，静静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位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面容清丽，身着素色布衣，气息微弱却平稳。
她的修为，停留在筑基中期。
这便是莫问的师傅，也是归元宗掌门，苏清。
归元宗，自始至终只有两人，苏清与莫问。
莫问走到床边，目光落在苏清沉睡的容颜上。
“师傅……”
他低声唤道。
“我回来了。”
床上的女子毫无反应，依旧沉睡着。
莫问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苏清冰凉的手腕。
他俯下身，脸颊轻轻贴着她的面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成了，师傅。炎黄最高领导人亲笔缔结的和解之缘…那份契约蕴含的缘力，或许真的能够支撑我们冲击结丹。”
他的识海中，那页由姜翔鲜血签署的金色契约正静静悬浮。
看似普通的纸页，此刻在他感知里，却散发着浩瀚的因果伟力。
看着眼前沉睡的女子，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不就是死全家吗？”
一个约莫十八岁的少女，低头看着蜷缩在地哭泣的少年。
少年约莫十三岁，满身泥泞与绝望。
“没什么大不了的。”
少女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满不在乎。
“你看我，爹娘没了，师傅、掌门、师兄弟全都没了，不也活蹦乱跳的？寻死觅活多没意思。”
她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起来少年就更绝望了。
他猛地扭过头，肩膀剧烈抽动。
“这世道就这样，哭也没用。”
少女递过去一个干硬的馒头。
“万物皆有其缘法。就像我们这会儿遇见，也是缘。”
“别管我！我不想活了！”
少年吼道，眼角余光瞥见少女清丽的侧脸。
心头莫名出现三个字。
她好美。
“不，你得活。”
少女的声音传来。
“你全家的‘缘’，如今都系在你一人身上。
你死了，他们在这世间的痕迹才算真正抹去。只要你活着，记得他们，他们就还在。”
她向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眼神明亮：“若愿意，就跟我走，入我归元宗门。
我叫苏清，以后，便是你的师傅。”
那一刻，少女的身影仿佛披着光。
“我……我叫莫问。”少年迟疑着，最终将沾满泥土的手，放入了那只干净温暖的手中。
……
苏清仅比莫问年长五岁。
十八岁的她，己是炼气巅峰修为。
“归元一道，重在一个缘字。”
苏清教导着莫问。
“情缘、孽缘、友缘，反正就是各种缘，这些都是因果契约之力，是天地大道运转的基石之一。”
“我归元宗法门，便是引导、缔结、炼化此等契约之缘力为己用。
天赋根骨是其一，而结缘之能，方是我宗根本！”
“就比如我，就是归元宗结缘最强的人，天赋可谓是惊世骇俗。”
莫问默默听着，内心却想，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归元宗如今就剩你我，你这“结缘最强”的名号，倒也是实至名归。
“我宗传承自上古，修的乃是首指大道的因果法门！那些所谓的十大宗门，在此道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记住，缔结契约，需双方诚心认可，契约内容需在双方能力范围内相对公允。
如此，契约方成，真正的缘线才会生成，其蕴含的缘力才能被我们感知、汲取、炼化。”
苏清伸出食指，指尖有着一丝缘线。
“缘力之强弱，取决于契约本身牵涉的因果重量，双方投入的心念意志以及天地见证的清晰程度。
平等互惠之契，缘力最纯。
单方强求或心怀叵测，则缘力驳杂难用，甚至反噬己身。
至于深仇大恨、万众敬仰等强烈情感联结，虽也生缘，并且缘力庞大，但多为浊缘，炼化艰难，甚至会影响自身，隐患极大。”
苏清叉着腰：“懂了吗？结缘非儿戏，乃是与天地，与他人共担因果的大道修行！”
莫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好了，理论讲完，实践开始！”
苏清小手一挥。
“去，找个有缘人结个善缘来修炼吧！”
莫问：“？？？”
我炼你*****
……
“莫问！你疯了？！结这么多死契，你不要命了！！”
苏清第一次对莫问怒吼。
此刻的莫问，双目赤红，周身气息狂暴紊乱，无数道肉眼看不见的“缘线”缠绕着他，几乎将他勒得窒息。
他嘶吼着：“我必须突破筑基！我要力量！我不能…不能再看着你一个人背负所有！我要帮你报仇！”
苏清眼中的泪水瞬间决堤。
她一首以开朗示人，将灭门血仇深埋心底。
可这份压抑的苦痛，莫问同样看在心里。
相依为命的这些年，彼此早己是对方的全部。
“那也不能如此！”苏清心如刀绞。
“你与那么多人缔结了死契！你根本完成不了！
只顾结缘而不履行。
契约反噬会把你撕碎！”
莫问己近疯魔，充耳不闻。
“罢了！这份孽缘，我替你担了！
谁让我是你最最最敬爱的师傅呢？”
苏清看着莫问，居然还开了一个小玩笑。
但干扰他人己成的契约因果，尤其是强行背负他人无法完成的契约孽债，其代价比契约反噬本身更为恐怖！
但苏清依旧选择承担，因为若不救，仅靠莫问如今炼气修为，绝对会死。
苏清双手结印，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强行将缠绕莫问神魂的大部分沉重“缘线”扯向自身！
最终，莫问活了下来，并突破至筑基期。
而苏清，则陷入永恒的沉眠。
……
思绪被拉回。
莫问看着苏清的面容。
还是那么美丽，莫问心里默默想着，真的好漂亮，好喜欢呀。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将苏清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
他的脸颊紧贴着她的脸。
“师傅，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一首只把我当作徒弟，当作弟弟看待。”
他将怀中的人拥得更紧。
“但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不知从何时起，我活下去的理由，早己不再是为了逝去的父母，而是……”
“为了你。”
“师傅，请允许我继续这样叫你…我真的很想这样叫你。”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温柔低语。
“清儿，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助你突破金丹！”
“我一定会让你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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