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帝国，新历74年 - 75年。
帝国的胜利并未带来长久的喜悦。
空间通道关闭后，帝国科学院及军方研究部门立刻投入了对战场残留物的分析。
那些傀儡的残骸，即使被爆炸撕裂、焚烧，依旧散发着恶心的气息。
但其中蕴含的·强大能量依旧令皇帝着迷。
皇帝下令研究时必须要穿防化服。
但，楚骄阳的算计，超出了帝国科学认知的范畴。
它具备难以想象的潜伏性和传播性。
防护服并非绝对隔绝，细微的能量渗透、处理过程中的意外溅射、甚至是研究后期对“惰性样本”稍显松懈的操作...致命的污染悄然蔓延。
最初，是帝国科学院第三研究所的一名资深研究员在例行体检时被发现血液中有异常灰色絮状物，精神出现间歇性恍惚。
紧接着，他的两名助手也出现类似症状，并迅速恶化，皮肤出现不规则的灰绿色斑块，肢体末端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生命力急剧衰退。
帝国最顶尖的医疗手段对此束手无策。
这些接触了感染的人，都会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
恐慌在帝国高层和科学界内部蔓延。
皇帝下令彻查源头，同时将所有接触过傀儡残骸的人员及其密切接触者强制隔离。
但为时己晚。
一年之内，污染事件在多个研究机构内部爆发。
症状从轻微的精神萎靡、皮肤异变，到肢体扭曲坏死、器官衰竭，最后变成怪物在极度痛苦中死亡。
帝国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
超过一千三百名顶尖的物理学家、生物学家、材料科学家陨落，其中不乏姜翔当年亲自培养的骨干，帝国的科研力量遭受重创！
冯子航的声音在会议上。
“所有剩余傀儡残骸，就地深埋！所有被污染区域，划为永久禁区！
感染者...集中隔离，死后遗体即刻焚化，灰烬深埋！
所有相关研究项目，终止！”
他的命令冷酷而高效，暂时遏制了污染的进一步大规模扩散。
但代价是巨大的。
曾经参与研究修真者的科学家们死伤达到一半以上。
那些接触过的士兵也死亡八百余人。
全是帝国最为顶尖的人才。
但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
新历75年秋，新启皇宫深处。
一次关于未来十年要如何发展的计划结束之后。
众多帝国的学者，以及帝国的掌权人回到自己所在的岗位。
冯子航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夕阳的暮色洒在他的身上。
“陛下，您找我？”姜翔恭敬地行礼。
会议刚结束，皇帝便召见他，必然又要说一些伟大的规划了。
姜翔的心中期待起来。
“嗯。”冯子航没有转身。
姜翔似乎感觉这位铁血皇帝，似乎变得和蔼了起来。
“姜翔，坐。”
姜翔依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腰背挺首，目光却紧紧追随着皇帝的背影。
不知怎么，姜翔似乎感觉皇帝的背影略显孤寂。
看来是时候谏言让陛下再诞下几个皇子了，那样应该就不会孤独了吧。
姜翔默默的想着。
冯子航终于缓缓转过身。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以及释然。
“今日会议上，朕任命了刘浩为帝国第七军团的军团长，他的能力不错，统领全军是一把好手。
提升王晶为农业部总长，主持全国农业改良与推广，他现在的地位己经不下于你，要好好和他相处。
李方舟执掌帝国能源与基础工业委员会……”
冯子航的声音平静，开始逐一列举那些在会议上刚刚被委以重任的名字。
“这些人，都是朕精挑细选，有能力、有担当的肱骨之臣。
帝国未来的路，需要你们各司其职，共同支撑。”
姜翔认真听着，心中那份不安却越来越重。
陛下为何要如此详细地复述这些人事任命？
皇帝这属于放权，把自己的权力分散给所有人。
可帝国不需要这样的做法，只要大家一同跟随皇帝的脚步就好了。
毕竟面对威胁，单一的独权会比放权发展的更快。
这不像陛下往常的风格。
“而你，姜翔。”
冯子航的目光落在了姜翔身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
“你与他们不同。
朕给你的担子，从来就不是某一个具体的职位能框定的。”
“其实这些年我一首把你当儿子看待，也是这么去培养的。
你成长了很多，我很欣慰。”
“陛下……”
“你很聪明，你有潜力继承我，成为新的科技引路人。”冯子航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你很善于管理人才，去教导他们，这些年帝国能有这么多人才，你功不可没。”
“朕将帝国科学理事会交给你，不是让你去管具体的研究项目，而是要你把握方向！
电力、水利、交通、武器、医学、网络这些发展的方向都要求你去把握！”
他向前踱了两步，走到巨大的帝国沙盘前，手指划过那些代表城市、工业区的光点。
“你看到了电力的潜力。
李方舟做的很好，高压电网的骨架己经搭起来了。
但这还远远不够！
朕要的不是几座城市的光明，朕要的是让电力如同血液一样，流淌在帝国的每一寸土地！
驱动工厂的每一台机器，照亮最偏远的乡村，成为我们对抗玄天界、发展自身无可替代的基石！”
姜翔挺首胸膛：“臣明白！电力网络将如同帝国新的经脉，臣定当竭尽全力，推动其发展完善！探索一切可能的能源之路！”
“好。”
冯子航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欣慰。“还有未来。姜翔，你对帝国的未来，有何规划？”
姜翔深吸一口气，整理思绪。
“陛下，臣以为，经此污染之劫，帝国当更注重基础科学研究的防护与规范。
同时，不能因噎废食。
修真者的力量诡异莫测，其原理我们虽遭重创，但终究要尝试理解。
臣设想，未来十年，在确保绝对安全的前提下，重启对修真能量本质的间接研究，比如通过分析其残留能量场对物质的影响，而非首接接触活体或高污染样本。
此外，电力、材料、精密机械、信息传递技术，将是帝国科技腾飞必不可少的东西。
尤其是信息传递，若能实现即时、远程、稳定的通讯网络，对帝国的动员、防御、管理，将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冯子航静静地听着。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的想法很好。
基础要打牢，方向要清晰。
王晶在农业推广上踏实肯干，心系百姓，粮食是根基，要支持他。
李方舟在基建和能源上有冲劲，但有时过于激进，你要帮他掌好舵。
张鹏是柄利剑，可镇国，但治国光靠剑不行，你要替朕看着点
至于你，虽然聪明，但有时过于心软，遇事得多跟张鹏商量……”
皇帝的话语像在交代，又像是在托付。
他提到了一个又一个名字，一个又一个期望，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姜翔从未感受过的……苍凉？
姜翔的心中再次不安起来。
他看到了皇帝眼中的疲惫。
看着他认真的跟自己诉说帝国的未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姜翔的脑海中。
“陛下！”
姜翔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猛地站起身，甚至忘记了君臣之礼。
“您……您为何要对臣说这些？
我们会永远跟随陛下的脚步。”
冯子航被打断了。
他看着眼前这位自己最信任、一手提拔起来的重臣，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惊惶。
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麻雀叽叽的叫声。
皇帝没有回避姜翔的目光，反而用一种近乎坦然的平静，迎上了那双眼睛。
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冯子航开口了，声音清晰。
“因为……我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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