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九原郡边疆那条尘土飞扬的官道上,庞副将身先士卒,领着数十名忠诚的亲卫,以及数百名由徭役转来的屯户,踏入了一片辽阔无垠的荒漠。这片土地,荒凉而苍茫,仿佛是大自然对旅人的一种考验。
长途跋涉的日子里,烈日炙烤着大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干渴。干粮作为唯一的给养,被严格地统一管理着。根据大秦严苛的先军政策,押送的官兵总是能优先享用这些珍贵的口粮。而那些出身徭役的屯户,每日需行走漫长的路程,却只能得到一顿饭的补给,且分量微薄。
终于,在这艰难的旅程中,范喜良的身体不堪重负,他那疲惫的身躯如同一座崩塌的山岳,轰然倒在了滚烫的沙地上。
“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一声焦急的呼喊划破了沉闷的空气,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庞副将闻声而来,带着几名亲卫迅速围拢在范喜良的身边。
他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范喜良,眉头紧锁,语气冰冷地吩咐道:“把他给埋了吧。其他人,跟我走。”
“等等,将军!”一个坚定的声音突然响起。易小川急匆匆地跑来,手里拿着一个偷藏的水袋子,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庞副将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一脚将易小川踹倒在地,冷冷地喝道:“你想干什么?没看见他快死了吗?我知道他快死了,所以才要丢下他。如果因为延期而到不了目的地,我们会害死所有人的!”
易小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死死地盯着庞副将,大声说道:“将军!您不能这样见死不救!范喜良他是我兄弟,他还有一条命!只要我们伸手拉他一把,他或许就能挺过来!”
庞副将被易小川的话气得脸色铁青,他怒喝道:“大胆刁民!军令如山,岂可违抗?若因他一人而耽误行程,所有人都得受罚!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易小川毫不退缩,他的声音在荒漠中回荡:“我担得起!就算被军棍打死,我也要救他!将军,您看看大家,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可心中都有一份善良。如果我们连最基本的人性都丧失了,那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周围的屯户们听到易小川的话,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表示赞同,有的则带着鄙夷和嘲讽:“这小伙子是在搞什么?别耽误我们行程。”
“说得对,不知好歹!他光是藏水袋子的那条就差点把我们害死。”
庞副将见众人有异议,更是怒不可遏。他大喝一声:“都给我安静!再敢多说一句,军棍伺候!”众人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言。
然而,易小川却依旧坚定地站在原地,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将军,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冰冷的机器。范喜良是我们的兄弟,你不救他,我来救!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说着,易小川毅然决然地背起了昏倒的范喜良。
庞副将冷笑不己,他嘲讽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自身难保还要带上这个累赘?莫要连累了大家!军中可不讲什么兄弟情义,只有服从命令!”说着,他双眼一瞪,抽出腰间佩剑首指易小川。
易小川抱紧范喜良,他的声音在剑光下更加坚定:“将军!今日我易小川绝不退缩!如果您一定要抛下他,那就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庞副将没想到易小川竟会如此倔强,他一时有些犹豫。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冷哼一声:“哼!小子你有种!到了九原长城边疆上,去领上西十军棍!”
说罢庞副将转头带着部队继续前行,易小川独自背着范喜良徒步前行,在这其中没有其他屯户去给他们帮忙,相比他们,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唯有考虑下一顿该吃什么?
…
在遭受了那令人胆战心惊的西十军棍之后,易小川强忍着传来的阵阵剧痛,一瘸一拐地朝着长城方向艰难前行着。
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刀尖上一般,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不断滑落,但他依旧咬紧牙关坚持着。
若不是之前在项梁那里习得一身过硬的武艺,练就了一副强健的体魄,恐怕经历了这数日漫长的路途奔波以及此番残酷的刑罚,易小川此刻早己成为这片荒郊野岭中的一具惨白枯骨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小川,小川!”
原来是范喜良快步走来。只见他满脸感激之色,激动地说道:“此次真真是多亏了你啊,小川!若不是有你挺身而出,舍命相救,我这条小命怕是就要交代在这儿啦。”
“你可是把我从鬼门关生生给拽了回来呀!待我回到家中以后,定要让我们全家老小好生款待你一番,以报此救命之恩呐!”
易小川闻言,连忙摆了摆手,微笑着回应道:“范兄言重了,咱们本就是同出自一个屯子里的兄弟嘛,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的,你自然便是我唯一能够推心置腹、畅所欲言的知心好友了。相互之间理应多加照顾才对,又何须如此客气呢?”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范喜良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一股浓浓的情谊在彼此心间流淌开来。
范喜良看着易小川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屁股,心里满是愧疚:“小川,是我拖累你了,若不是救我,你也不至于挨这西十军棍。”
易小川笑着摆摆手:“范兄莫要如此说,你我是兄弟,哪能见死不救。只是那庞副将,着实可恶,全然不顾人情冷暖。”
范喜良微微皱眉:“这世道,当官的只知严令和敛财,往后日子怕是不好过,咱可得相互扶持。”
易小川点点头:“没错,在这边疆之地,只有兄弟同心,才能熬下去。等有机会,定要让那庞副将知晓,我们也是有骨气有情义之人。”
两人相视一笑,眼神中透着坚定与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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